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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乡冲突里当代儿童的心灵镜像——读曾小春小说集《公元前的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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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春是我国很有影响的儿童文学作家，最近以作品集《公元前的桃花》荣获第八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他的作品根植于故土，直面现实生活，既冷峻又富有诗意，他关注着中国当代儿童的精神成长史，探寻他们当下的生存状态，并反映他们如何超越苦难，获得心中的明亮之光的历程，字里行间饱含着作者对故土和亲人的真挚感情。
阅读全书，犹如观赏一幅美丽生动的江南乡村生活画卷，字里行间饱含着作者对故土和亲人的真挚感情。曾小春不仅用笔墨写乡土，写乡村孩子，更用心灵去感受，去走近、关怀那些乡土里的生命。同时，在他优美的描写背后，还展示了乡土记忆和人性的魅力。比如在《穿双棉鞋回故乡》中，幸子和福子的爸爸想改变清贫的生活，背井离乡，南下广东办厂，结果遭遇金融风暴的袭击，雪上加霜的是原本一起合作的二叔陈东海见形势剧变临阵撤股，使工厂濒临破产。陈东方想尽办法，不但使工厂保存了下来，而且不断发展壮大。为了让一家人团聚，陈东方把还在家乡的女儿幸子也接来了，但此时，二叔却因为赌博欠下巨债，耍了一个“阴谋”，巧妙地绑架了侄子福子，以致福子始终蒙在鼓里。陈东海骗取了陈东方的20万元后，销声匿迹。后来，得知他们生活很艰难，陈东海一家不计前嫌，请他们回家团聚，并让小晴她娘重回厂里工作。小说采用儿童的视角，所有的情节和心理都是通过幸子和福子的角度展开的，不但展示了成年人社会的种种现实问题和人性问题，还把童心世界里最质朴的一面也折射了出来。小说的叙述在乡村与城市之间徐徐展开，不断跳跃和转换。一个是现代都市商人性格的典型——二叔陈东海，一个是单纯的乡村娃代表——福子，两人性格相映成趣，巨大的反差之下，蕴涵了作家对传统乡土的迷恋和颂扬。值得注意的是，小说中“棉鞋”的形象，其实就是故乡的象征，它朴素，但是却有着故土的温暖和温情。最后，幸子的棉鞋就剩下最后一双，其实也是作者对乡村生活，乡土人情淡漠现象的暗示，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文明横行，乡村文化的朴实和温情濒临被摧毁的危险。曾小春通过孩子的眼睛，发现了这一个事实。可悲的是，小说中所有的人都安于城市的生活，只有福子惦念着乡村的生活。这是一代人记忆断裂，福子急切地想知道所谓的故乡是什么，可是那些知道故乡的大人却沉浸在追求财富的物欲都市中难以自拔。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城乡二元的对立中充满种种矛盾、冲突和阵痛。作家通过儿童的对话，儿童的视角，去极力描写那些被成人忽略了的乡土气息、乡土风貌。对比都市里发生的那些丑陋，乡村简直像一首牧歌那样优美。作者讴歌了乡村孩子的单纯，其实也是对乡土文化的颂扬。同时，无形中也是对都市文明的一种抵抗，他的小说就如一曲悠扬而哀怨的乡土挽歌。
关注社会现实问题也是曾小春小说的一个重要内容，如《残响》《夜街》《夏天的彩票》等小说，无一不是对现实问题进行深刻的反思。其中，中篇小说《手掌阳光》最有代表性，作品真实地描写了城乡冲突中当代儿童的生存状态，深刻揭示了贫富悬殊问题对他们心灵的成长和生活道路的影响。《手掌阳光》中的骑子岭女孩兰妮子，可以说就是先富起来家庭孩子的形象代表。老巴子靠打工赚来的钱回到家乡买了一辆车，通过做运输生意致富，后来还在镇上盖起了新房子。刘水、兰妮子表兄妹俩都很努力，他们一起考上了县中。由于刘水家与兰妮子家出现了贫富悬殊的反差，城与乡的冲突使刘水心绪复杂，导致一度心理失衡而对表妹进行了人为的疏离，两个孩子的关系差点变僵，小小心灵饱受磨难。好在，他们还有以往的生活点滴支撑着他们。但是，希望的火苗并未因此而熄灭。在刘水、兰妮子他们独自山间夜行冒险之后，刘水终于战胜自我，获得了全新的认识和自我的超越。太阳出来了，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再次仰着头，朝太阳拼命地伸出手臂，又做起了手掌阳光的游戏，则象征着他们已经走出困惑的泥潭，获得了心中的明亮之光。
曾小春的小说不仅揭示了乡村中存在的很多现实的问题，还向生活在乡村这片土地上的一些特殊个人投去关怀的目光，比如《丑姆妈》《哑树》《热雪》等。其中，充满了人文关怀、书写人情冷暖的名篇《丑姆妈》最令人沉思。小说中的丑姆妈是一个悲惨的乡村妇女形象，她热爱孩子，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孩子玩，可是生活却给了她一系列的打击，丈夫去世，左腿残疾……可是她还是顽强地活着，后来，靠着捡破烂收养了一个孩子，并且给他起名叫“瓦片”。丑姆妈对这个孩子万般宠爱，但孩子却生性顽皮，甚至还嫌弃她这个丑丑的妈妈。令人欣慰的是小说的最后，“瓦片”在要去学堂的那个早晨，终于紧紧抱住了丑姆妈，他长大了。小说讲述了一个小镇妇女的辛酸生活和一个孩子的成长历程。同时，值得注意的是，曾小春以“瓦片”这个养子为例来表达了对人性的本质的反思，不仅仅是因为亲情，更是因为丑姆妈的独特性非常典型地代表了传统乡土文明的特点。作为一个女人，丑姆妈有意识地保留自己的母爱，因为在生活中只有如此，才不至于忘记自己作为母亲的责任，才能够建构起自己在社会生活中的身份认同。曾小春描述了母爱不被认同的这种尴尬处境，表达出对于人性中丑恶一面的深刻反思，为的是让各位成长中的少年，在成长的道路上，不要再戴着任性和叛逆的镣铐上路。这体现了曾小春对乡土全方位深层次的人文关怀，他的小说不是浮光掠影停留于表面，而是进行深入的挖掘和探寻，“瓦片”最终接受了丑姆妈，不仅消解了母亲的心病，唤醒了亲情应有的暖意，也使小说获得人性的温度和厚度。
在成人眼里，儿童的世界和生活都应该是单纯简单的，可是曾小春却不这样武断地认为，他深入儿童的内心，发掘他们心灵深处的小宇宙，于是我们发现，在孩子的世界里，竟然也有着那么多丰富的情感，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孩子都比成人更加敏锐地感知着。在小说《水字兰亭序》《西去的铃铛》《父亲的城》《母亲的村》《陌路两女孩》等作品中，曾小春无不细腻地描写了主人公们的心理活动。最有趣的是《父亲的城》中的小哎，小哎对父亲是崇敬而仰望的，所以他内心不自觉地有点怯，因此他潜意识里会选择“躲”这种见面方式。在母亲面前，小哎则完全不必掩饰。父亲对于小哎，是陌生而奇妙的城市，所以他有距离，而母亲，则是生养他的乡村，使他感到熟悉和温暖。
作为当代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曾小春把乡土融为一种自觉的文化意识，展现了乡村孩子们丰富的情感和心灵秘密，同时他还通过现代意识来观照少年儿童的心理和性格，以一贯的儿童视觉和儿童本位的立场，通过他的小说给我们绘制了多姿多彩的成长叙事和童年心灵镜像，并透过孩子心灵来折射时代的投影，准确传神地描绘了城乡冲突里中国儿童的生存状态，体现了对乡村儿童精神世界的守望和人文关怀。他的语言优美而充满诗意，表达出对乡土自然的神往和憧憬，仿佛在召唤着我们，回归乡土、回归传统、回归自然。（文 / 雨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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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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