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阳光网
设为首页 | 收藏本站
首页 | 宜居生态 | 精品文化 | 投资创业 | 影像东坑 | 阳光热线 | 东坑发布
微博 | 今日看点 | 视频新闻 | 东坑周报 | 专题报道 | 文明东坑 | 生活资讯
您的位置:阳光东坑 > 精品文化 > 本土人文 >
恩师领我走上文学研究之路
阳光东坑  http://dk.sun0769.com/   2023-03-08 10:41
    窗外鸟语花香,我把目光收回,侧头看到书架上的《<文心雕龙>导读》,不禁忆起了我的硕士导师李逸津先生。如今导师已入古稀之年,七十有四,但依旧精神矍铄,思维敏捷,活跃在学术领域。作为研究中国古代文论和俄罗斯汉学的专家,他不仅为学界贡献了扎实、宝贵的中国古代文论和俄罗斯汉学——文学研究的重要学术资料,同时,也是如我辈这样的青年学子走向文艺学和海外汉学研究之路的引路人,影响和改变了我们对祖国和世界文学的认识。

    我是一个来自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孩子,在祖国边疆西部地区出生、长大,西北的黄沙可以挡住东部城市的流光溢彩,却挡不住文学的散播。从小我就爱读文学作品、爱读各类能翻到的书刊杂志。初中时,全篇背诵课本里出现的所有古诗文成为我的爱好。十八岁那年,我以高于录取线50多分的成绩报考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也是基于对文学的热爱与追求。在大学里,记得本科时最喜欢的一门课就是李逸津教授主讲的《文学概论》,这门让一般同学都感到挠头的理论课,我却听得如醉如痴、甘之如饴。还记得先生讲课时,从来没有俯身看教材、念讲稿的习惯,而是笔直地站在讲台前。上课时,学生起立鞠躬,老师回敬,先生顺手拿起一支粉笔,便在黑板上流畅地写出章节名称、小标题。一转身,洪亮的男中音就传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好,同学们,今天我们讲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不仅仅是开讲方式独具一格,先生讲课时,还能将难以理解的抽象理论深入浅出地表达出来,层层分析,推理严谨,思路极其清晰。在举例论证时,先生使用文学作品实例,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在课堂上,他时常流利地成段背诵文学作品中的经典片段,分析精准细致,再加上生动的表情和清晰有力的声音,用“行云流水”形容,并不夸张。当时我只觉得45分钟的时间过得飞快,常常感到刚刚上课,转眼就要下课了,知识跟随老师的思路吸入脑海,至今难以忘怀。听得过瘾,一节课听罢,又开始期待下一次课。现在想想,是由于老师的学养深厚,哪怕给我们这帮小毛孩讲课,备课也非常认真,下了功力,才能达到如此境界。也是因为对这门课的喜欢,让我初识了文艺理论,懵懵懂懂地和文艺学结了缘。

    2009年临近毕业选择,出于自己年龄尚小的考虑,我决定报考中文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进一步深造。机缘巧合,我拜在了李逸津先生门下。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是先生的关门弟子,也对学术硕士的培养方式知之甚少,只觉得这位老师讲课水平很高,学问做得很好,拜在先生门下肯定能学到东西。入门后,发现先生是一位面冷心热、对学生极其严谨又关怀备至的人。研究生时期,上先生的第一课,是学做人,至今犹记导师的谆谆教诲:“各位同学,请你们记住,无论以后学历如何,做学问,先要学会做人。不会做人,就做不了学问!那么,如何做人?做人首先要诚实、诚恳、诚挚。具体来说,就是要对自己诚实,对他人诚恳,对学术诚挚。只有带着诚挚之心、敬畏之心,才能求得真学问。第二,做人要踏实。脚踏实地,稳扎稳打,不要受社会影响,也不要受别人影响。板凳坐得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耐得住寂寞,才能出真学问。最后,做人要谦虚。你们要永远记住:‘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遇到问题,多问一句,多请教一声不会吃亏。”与其他导师初次接触和了解学生的方法不同,先生首先要求的不是专业基础,也不是思辨能力,而是要求我们学做人,告诉我们,求得做好人,才能做好真学问。这不仅为当时尚在二十二三岁青春路上的我们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同时也成为我此后做人做事的人生信条和道德标准。面对当今复杂的社会和学术科研环境,我领悟出只有恪守导师教给我的道德标准和初心,才可以远离学术不端、弄虚作假、急功近利等有损学术尊严的问题,才可以内心清朗地走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如今成为高校教师的我,在工作中也是这样教育和影响我的学生,指导他们走向正确的人生路。我想,这就是一代杰出师者的精神传承吧。

    导师的研究方向是中国古代文论和俄罗斯汉学,因此承担了当时我们那届文艺学研究生的《中国古代文论专题研究》和《20世纪俄苏文学与文艺学》两门课,在《中国古代文论专题研究》的授课过程中,由于涉及古代文论的著作篇目较多、较分散,我们并没有固定的教材,所以先生给我们提供了他的讲授纲要。资料是用4A纸一页一页印好装订的,印象尤深的是,纲要开端首先给出了从先秦、两汉到明末清初所有重要的中国文学理论著作及涉及文学理论问题的必读书目简介,并详细写明了涉及文学问题的具体篇目。例如在《庄子》中,先生明确地标出了“了解庄子和他的美学、文学思想,重点可研读《逍遥游》《齐物论》《胠箧》《天道》《渔父》《达生》《天下》等篇。”在《礼记·乐记》的讲授纲要中,先生注明了“《礼记》可以看成是先秦以来儒家音乐理论的汇编,虽然内容直接谈的是音乐,但实际上关系到整个文艺问题”等。当时先生告诉我们泛读的意义:“首先应有一般文学理论和美学知识的积淀,再读古代文论具体篇章,所以必须展开阅读。”因此,我们那一届文艺学专业的学生,均养成了在锁定研究目标后开展广泛阅读和了解研究背景的习惯。而这本资料我至今留存,如今翻阅,发现基本所有的推荐书目,每部后面都有解说和对学生的指导,评述结合,详实细致,学术性与实用指导性俱佳,这为学生学习中国古代文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种严谨的学术训练,让当时的我们在全面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和中国本土文论的前提下,再去关注、学习和考察西方文论思想,帮助学生树立了健康、思辨的学术视野,为以后学生看待和分析中西文学问题提供了科学的视角。这种对青年研究者立足点的把握和选择,从今天的文学发展趋势看来,也十分具有前瞻性。

    而在《20世纪俄苏文学和文艺学》课程中,先生给了我们每个人七八套俄苏文学的阅读材料,其中包括《普列汉诺夫与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在俄罗斯的奠基》《列宁、托洛茨基的文学观》等,每份材料里都有先生对一些重要问题的认识和看法论述,以及最后的思考题和参考书目。这使我们的课程从课上延伸到了课下,也使我们阅读兴趣浓厚,课下讨论热烈。这无疑培养了当时研究生们的阅读习惯和自我思考的能力。这些详实的俄苏文学资料,也吸引我把研究方向定位在俄苏文学,辅助我开启了中俄文学关系研究的大门。

    在指导我的硕士论文的过程中,发生了第三件让我研究生时期记忆犹新的事情。在写完论文的第一、二章之后,我便用邮件发给了李老师。待我打开传回的文档时,不禁惊呆了:文档里充满了用审阅格式标出的修改建议,每个修改建议都插入了批注,并在批注的小括号里,用小红字清晰地标出,我是怎样写的,老师建议应该如何表述。这种批注小到标点符号、词语选用,细致到语序是否需要调整,表达如何更加到位,导师均逐一提出了修改意见。面对“满篇红”,我可以想到,导师是逐字逐句阅读批改的,这也是在给我“立规矩”。从此,我再也不敢懈怠,以后但凡写论文,无论标点的使用,还是语序的书写表达,都仔细琢磨,反复修改,做到认真严谨、体现学术规范。这样的严要求,也得出了好结果。我的硕士毕业论文被评为当年的“校级优秀毕业论文”,也自然地纳入了“全国优秀硕士论文库”的行列。后来相关论文内容在由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大学主办的“第九届远东文学国际研讨会”上作报告发言,并入选大会正式出版的论文集,被译成俄文发表。能够取得这些成绩,全部源于导师的严格要求和悉心培养。修改论文一事,导师虽对于格式、内容未说一句,但是胜过千万句。时至今日,每每我工作出现懈怠,当时的文稿便浮现在眼前,使我谨记师训,不敢逾越。

    导师在学术上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但是在生活上,却表现出父辈的慈爱。还记得导师怕我们读书辛苦,就用自己的工资,带我们同级的六位文艺学学生去吃涮羊肉“打牙祭”。对学生生活的关心,让我们对那位上课时严肃认真、深刻阐述理论的李老师充满了温暖的敬畏,也让我们在进行学术研究时充满了力量。

    随着工作时间的深入,我愈发能够感知到导师留给我的学术财富。良好的学术习惯和扎实的学术训练不仅使我能够顺利开展教学和科研工作,还使我在学术上有了更进一步的规划。2019年我顺利考上了天津师范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时隔6年,再次见到导师是我参加博士生复试的间隙。在教育学部少数民族学生预科班《中国文化概论》的课堂上,先生一如既往地穿着西装,在讲台上娓娓道来。虽已是七十多岁的老教授了,但依然精神饱满,授课认真。仔细聆听,便可发现授课内容是先生针对少数民族大学生专门设计的。那堂课的内容包括汉字的历史发展演变、书写的方式、中国儒家思想等。一如既往地深入浅出,生动有趣。我坐在最后一排,听着老师的课,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光。在下课铃响时分,对导师深深鞠了一躬,起身时已是潸然泪下。因为在我毕业后得知,导师在这些年中,身体做过一次大手术,术后逐渐恢复后,导师仍坚持奋斗在中俄文学关系研究的学术一线,并且发表了《1990年代以来俄罗斯的老舍研究》《20世纪俄苏〈文心雕龙〉研究述略》《〈红楼梦〉在俄苏的传播与研究》《东方比较诗学视角中的刘勰〈文心雕龙〉》等对学术界有影响力的重要论文。这种倾毕生精力对学术执着追求的精神和态度,使我后辈学子汗颜,也激发起了我追求心中理想一往无前的信念和勇气。

    导师对学术的敬畏和热爱,体现在他身体力行的每一件事。2021年初,我有幸与导师一同参加俄罗斯圣彼得堡大学组织的国际学术研讨会。由于疫情原因,会议采用线上形式,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国内外很多学者都是在家参与会议,为了保暖和舒适,并非所有人都着正装出席。但当我在小屏幕中看见导师发须一丝不乱、衬衣崭新、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国际线上会议的视频中时,我不禁为导师对学术的严谨和敬畏之心产生敬佩。在那次会议的闭幕式上,由于按照莫斯科时间,最后一位专家发言完毕,时间已过了北京凌晨,虽然导师年龄已跨过70大关,仍坚持参加闭幕式直到结束。当各国学者们挥手笑着说“До свидания(再见)”时,我听到了导师熟悉的声音,看见他此时才退出会议室,内心不免感动。另一次,导师被邀请为北京外国语大学俄语学院博士毕业生论文的答辩委员,要去北外参会。但由于上午在天津市老年人大学有课,需要课后乘高铁从天津赶到北京。为了不耽误答辩会时间,导师早上七点出门,完成老年人大学的教学任务后,自带师母亲自蒸好送到地铁站的“爱心”包子,在火车上就着矿泉水匆匆用餐,赶往北京外国语大学。那天的工作加上在路上的时间,已超过了16个小时。姑且不论上午还上了两节课,单说一天双城通勤往返,四个多小时的答辩会,还要给答辩学生提供修改意见,即使正值青壮年的高校教师也会疲惫不堪,更何况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这已远远超出了一般人身体的负荷!正是对学术的执着信念和对自身事业的热爱与坚守,顽强地支撑着导师完成这项工作。

    五十余年的耕耘与付出,收获80余篇高质量学术论文和近20部个人译作与专著,使我的导师李逸津先生成为俄罗斯汉学——文学研究领域有声望的学者,中俄两国文化交流重要的传承者与衔接者,也使我们这些后辈能够有幸追随学习一二。先生在自己的学术领域乘风破浪领航前行的同时,不忘栽培和关怀我们这些新鲜的“嫩芽”。如果说有星辰大海,那么逸津老师就是引领我走向学术、仰望星空的人;如果说对学术的热爱可以点燃,那么逸津老师就是点燃我们头顶那支小蜡烛的火柴,照亮我探索文学研究前行之路的向导。而这样的学生,不知在他的教学生涯中,已经点亮了多少。

    “字斟句酌细推敲,拈精撮要费咀嚼。半亩方塘长流水,呕心沥血育新苗”,这首诗可以说是对我导师最真实的写照,仿佛刻画出书斋中先生躬身潜学的背影。回首桃李千千载,一代师心在芳华。我会循着先生的脚步,在教学科研的道路上传承精神,守正创新,待西部边塞鲜花盛开,唯愿先生一展笑颜。(文 / 张梦云)

    (作者为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毕业硕士研究生,新疆石河子大学师范学院讲师,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博士研究生)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版权声明:凡注明来源为“东坑融媒体中心”、“阳光东坑网”、“东坑发布”、“东坑报”的所有文字、图片、音视频、美术设计和程序等作品,版权均属阳光东坑网或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所有。如需转载或建立镜像的,须经本网授权或注明来源,否则以侵权论,依法追究相关法律责任。
 
同心战“疫” 东坑在行动
同心战“疫” 东坑在行动
常用电话 部门电话
公交线路 天气预报
列车时刻 东莞美食
电话:0769-83865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