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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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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角社村尾村的围面前，我有一间低矮又破旧的老屋，它伴随着我整整度过了50个春秋。直到2018年10月，我才决定把已是危房的老屋拆除重建。
斗转星移，时光悄然流逝。我离开老屋另居他乡谋生已有20多年了。近几年老屋一直是出租给外乡人住。因计划改建，几个月前也叫租住人搬走了。人去屋空，风雨飘摇几十年的老屋破烂不堪，再无炊烟升起。我看着老屋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柔美，老屋镌刻了我人生的烙印，寄托了我青春的情怀。
今日当我打开老屋那早已斑斓破旧的房门，一股恶臭的霉味扑鼻而来。屋内阴暗而潮湿，地板上沾满一层又厚又黑的泥土。破旧的椅子、凳子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蜘蛛丝织成一张张密密的网，布满了屋内的各个角落。窗户的玻璃也掉落在地上，墙上的灰沙脱落了一大片。泥砖砌的内墙斑斑驳驳，墙中间还爆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犹如记录着它经过岁月洗礼的斑斓，诉说着年代久远的沧桑。瓦背上射下来几道微弱的光，那是瓦片也脱落了，下雨天也会似瓜棚一样漏雨，地上分明放着两个用来装滴雨水的破旧的胶盆。当我抬头察看的时候，瓦面纷纷洒落下来虫粉，松木条早已被白蚁蛀通了，整个瓦面形成一个凹下去的锅形。我快步地打开后门，小院子种了几棵果树，有龙眼和芒果树，树已长得枝繁叶茂遮覆了瓦屋。“故乡篱下菊，今日几花开？”后院到处长满了杂草和青苔，野生的藤蔓沿着残破的门楣和凸凹的墙体盘缠而上。破败的树叶落在草丛中，突然蹿出一只老鼠来，眼睛闪着贼溜溜绿色的寒光，若无其人地蹿来蹿去。土墙边趴着几只面目狰狞的癞蛤蟆，肚子鼓鼓似个小皮球，一只只正闭目养神。老屋的沧桑，家园的荒芜，不禁使我感到一阵阵心酸，心中涌起了淡淡的愁云。
残垣破瓦罩尘埃，难挡风侵雨袭来。
蛛丝织成鱼网布，青苔杂草野花开。
我的老屋是建在鱼塘旁，那年村里鱼塘干了捉鱼，几个月都无灌水，年底也很少下雨，于是人们纷纷从山上挖来石块，垒筑建房基础。基础石坝底近一米宽，成梯形面上有四十厘米，高有二米。一边砌石，一边挑泥填地基，工程量很大。砌石坝主要由我父亲砌，我只在旁边打下手，搬送下石块。这些石头都是用钢钎从山上挖下来的，钢钎不知磨破了多少个血泡，手上的血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一百多斤的石块要两个人抬，五六十斤的石块一个人挑。扁担压得肩膀又红又肿，不知磨破了多少层皮。汗水向下滴可装满一碗。挑石挑土，一家人起早摸黑，在生产队干了一天活回来，拖着已是疲倦的身躯，汗迹斑斑，饥肠辘辘，只能到厨房里的水缸舀一大瓢水一饮而尽，暂且充饥。水饮饱了肚又继续去担泥挑石。家贫人力贱，血汗不值钱。苦不苦？后辈何曾经历过。累不累？躯倦腹饥汗浃背。难不难?砥砺前行山又山。
在父母姐弟全家人的辛勤劳动下，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才筑好建屋的基础。接着就是筹备建房的材料，建屋用的砖，是在自留田里打的泥砖，晒干后削好，一块块地挑运回来。建屋用的木材，是去樟木头山区的村庄买的，一元一条松树，自己山上砍，自己扛下山来。刚砍下来的松木尾直径有十厘米，头的直径有二十多厘米，湿松木足有七八十斤重一条。松树又怎么运回家呢？樟木头离我村少说也有二十多公里。当时整个东坑公社都没有一台汽车，只有用家里仅有的一部胶轮车拉回来。早上四点从家里出发，一次只能装六七条，一个人在前面拉，两手紧握木车把，肩上紧紧地勒着一条粗麻绳，弯着腰，紧蹦着弓步的腿，头弓得低低的向着地面，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吃力地向前拉车，汗水顺着脸颊流湿透了衣服又滴洒在路上的泥土里。车后面两个人用力推车，平路还轻松点，遇到上坡或下坡就更难了。记得途中有一个又长又陡的陡坡叫“牛屎凹”，虽然重车回来是下坡路，但也很危险。后面的人要死死地拉住，不能让车子快速下冲，绳子把手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印，似让皮鞭抽的伤痕，久久不能散去。
没有钱买啊，一切只能自力更生。那个六十年代刚好能解决温饱，全家人辛辛苦苦干一年，如果不超支的话，也只能分到一百多元。那时一个男劳动力在生产队干一天活挣十个工分，年尾分红每十个工分就是人民币六七角钱，哪年达到一元钱是非常好了。试问下：今天一个人干一天活，给你一元人民币，谁愿意干呢？一家人二三个劳动力干一年，还不及现在一个人干半天的工资。我曾听父亲说过，那年建这间老屋，师傅加人工加买些红砖材料，也只用了几百元，这也花去了我一家人省吃俭用近十年的积蓄了。
老屋啊，老屋！您是我们一家人千辛万苦的劳动成果，您是我们一家人的血汗结晶。
老屋啊，老屋！您曾为我们一家人遮风挡雨数十载，您曾是我们一家人温暖的港湾。
老屋啊，老屋！您在我人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您寄托着我青春无限的情怀。
老屋啊，老屋！今天您将完成您的历史使命，您将凤凰涅槃再获重生。
再见了我的老屋，再见了我的梦想。（文/苏炽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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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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