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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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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东莞市的人，会发现随处都栽有凤凰树。
1978年改革开放的号角唤醒了东莞这座沉睡的农业小县，昔日低矮朴素的瓦房土墙迅速被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取代，昔日尘土飞扬的乡镇小路也升级为四通八达的快速车道，经过了40多年，东莞的市容市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今天的东莞仍到处可见凤凰树，它们就像一群深深扎根在东莞的原住民，任由时代变迁、四季更迭，它们总驻守在某个角落，安静地欣赏着这一国际都市快速崛起的时代画卷。
对凤凰树的最初印象来源于旧小学的记忆中，旧小学历史悠久，只有一排低矮的瓦片房围成一个回字，建筑结构、课室设施简单朴素，但小学里却塞满了凤凰树、杨桃树、木棉树、芒果树等各种亚热带植物，因为深扎在泥土中经年便长成了一片浓密的树林。盛夏的时候，小学生们三五成群躲在密不透光的树荫底下嬉笑追逐，或爬树，或捡拾掉落在地上的杨桃花，或捕捉藏在层层枯叶底下的小昆虫，对于小孩来说，有树的地方便有无穷的乐趣。
在小学门口的右侧，种植了一棵十来米高的凤凰树，笔直的树干，树枝横向交错生长，一片片细碎对称生长的椭圆形小叶子随风飘荡。每年初夏时火红的凤凰花便布满枝头，因为树高，我们只能仰头伸长脖子盯着那一束束耀眼的花，盼望着它能随风掉落让我们好好细看一番，对于小小的我们来说，凤凰树多半是高冷不亲近的，因为她总是高高在上，从不肯舍下一朵新鲜艳红的花给我们。花谢过后，一把把长扁型像镰刀般的种子便冒出来了，男孩子偶然在地上捡到了，就如获珍宝，兴冲冲地抓起“镰刀”与朋友决斗起来了。
在我读四年级的时候，旧小学要改拆新建，一年后我们搬进了新小学，崭新的楼房，整洁的课室，我四周张望试图寻找绿色的身影，却只见空旷的操场上零星栽种了几棵大王椰子树，还有夹杂在镂空石砖边隙上无精打采的两寸长小草，我心里知道，我们的植物乐园永远消失了。
在旧小学改拆之前，住在邻近的男同学及时捡拾到了一把凤凰树种子，他把“镰刀”掰开两半，抖落出十来颗种子，分给了我三颗，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捧在手里，回到家找了一个大花盆细心地将种子种上。一周后，小种子冒出绿芽了，一片片小叶子像听从了命令一样，整整齐齐对称生长出来，我兴奋地每天都要跑去阳台看一遍。在我的印象中，凤凰树总是长得高大威猛的，从未看见它如此娇小憨厚的样子，长大之后，我读到荀子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时，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了凤凰树的样子，对啊，天地万事万物生长之理皆同根同源，任何伟大的成就、任何耀眼的成功一开始都是从很微小的地方出发，一步一脚印、日积月累地完成，树如此、事如此，人亦如此。
奶奶知道我在阳台上种了一棵凤凰树，便训斥了我一顿：“你怎么敢在阳台上种凤凰树，小心它长大了把阳台给压垮了！”我护树心切嘴上一直说不会的，但心底却隐隐不安，毕竟外面长的凤凰树都是参天大树的样子，说不定真的会把阳台压垮了？最后，阳台并没有垮，小凤凰树刚长到50厘米的时候我搬了新家，但它仍留在旧屋的阳台上，因长时间缺水小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小枝干，那一年我刚上初中，风干的凤凰树与我从小居住长大的旧房子，一起凝固在我斑斓多彩的童年时光里了。
凤凰树为何叫凤凰树，许是凤凰花盛放时的颜色像极了火红的凤凰？许是那一片片随风飘荡的叶子像极了凤凰起舞时柔软的尾巴？至今我仍未细究，因为未知，就始终怀揣着一份神秘感，每回都能在无尽的臆想中得到更多的趣味。
多年来一直对凤凰树情有独钟，在路上遇见了，总会留神多看几眼。周末惯例带着儿女在家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竟惊喜地发现公园里一棵大凤凰树底下冒出了一棵棵小树苗，女儿蹲在地上一直用小手拨弄那一片片小小的椭圆形叶子，我也蹲了下来笑着跟她说起了我和凤凰树的故事，离开时我把其中一棵小苗小心地挖起来带回家，郑重地把它栽种在阳台上的花盆中，看着那熟悉的叶子，仿佛是找回了童年时得到过但又失去了的那棵凤凰树。
30多年来，我的生活、求学、工作的处所一直在不断变更，所幸凤凰树总像老朋友一般常伴左右，让我每到一处新地方，也总不至于那么慌乱不安。近年来每逢长假也总喜欢跨市、跨省甚至跨境出游，试图去外面的大千世界找寻更美丽的风景，可很多时候我发现在外面待得愈久却愈想念家乡的种种，也许我的心也像凤凰树一样，早已深深扎根在这片富有活力而始终充满温情的土地上了。（文/李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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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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