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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说东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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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你做咪吾洗着嗨，打大赤脚？”，“阿婆无钱买蟹，批打大赤脚咯。”，“B仔，尔爸过有钱，尔买对唉比却着嘛。”，“扣母，爸爸的钱吾肯比我。”以上是一个东坑家庭的对话，若你是一位新莞人，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嘻嘻，还是让笔者来为你解疑释惑吧！黄屋村的外孙在问东坑村的外婆：外婆，你为什么赤着脚不穿鞋子？东坑村的外婆故意逗小外孙，于是答：外婆我没钱买鞋，所以只能赤脚。从坑美村嫁过来的舅妈听了两人的对话后，也忍不住逗逗这个可爱的小外甥：宝宝，你爸爸这么有钱，你就买对鞋子给她穿嘛。不知道大人用意的孩子信以为真，故而委屈地答：舅妈，爸爸的钱不给我。听完笔者的解释，有看官也许会说，不对吧？这孩子说嗨，外婆说蟹，舅妈说唉，怎么到了笔者的解释中，全都变成了鞋子？没错，无论是嗨、蟹、唉，在东坑的不同村里说来，都是鞋子的意思，只是发音不同而已，这，就是东莞方言的一大特色！
常言道：百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说得是语言这个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随着社会的产生而产生、发展而发展。由于地域和生产生活的差异，出现了语言的地方变体———方言。东莞的方言源自于粤语体系，却又自成一派，成为独具特色的东莞话。“银，你来得岩岩好，我煲呃你至爱的烂头芒。”（玲，你来的刚好，我煮了你最爱吃的稀饭），“真是？比咩煲的饭仔？”（真的？是什么料煮的稀饭呢？）一次与一位莞城的朋友用各自的镇街方言交流后，笔者不禁在想，现在当人们说起家乡的土话时，是否会有不少人奇怪这些土得掉渣的话是怎么来的呢？其实方言土语是约俗集成或由种种事由等辗转传承而来的。为写此文，笔者翻阅过一些资料，发现一点粤语及东莞话形成的痕迹。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之中，曾经发生过几次因为躲避战火等原因的北方汉族往南方的大迁徙，南迁的北方汉族带来了北方的汉语，与南方原住居民的土话在时间的融合下，便慢慢地演变成了不同的方言，粤语及东莞话便是这些北方汉语与地方土语在历史融合下所产生的结晶。
在东莞人的心目中，东莞话是特指莞城地区的人所说的话，东坑人将这种东莞话称之为“街滋话”；东莞人说的方言虽然都在东莞话的体系之内，却也分成三大类，一是以莞城地区为主的“街滋话”，二是以清溪、凤岗地区为主的客家话，第三便是各具特色的镇街方言，真正是十里不同音。就东坑话而言，一如本文开头的对话一样，就不止于十里不同音了，而几乎是村村不同音；靠近茶山的角社、黄屋等村，将鞋子叫嗨，将钱叫迁，而靠近常平的坑美村，更是将你、我、他叫成了尔、爱、却，东坑、寮边头等村对这些字眼又有自己有别于这些村的不同发音。尽管同处于东莞话体系内，但在三十多年前，因为各镇的人都只顾于眼前的土地，除了有亲戚关系的人外，是少有和别镇的人走动的，所以，对于其他镇街的某些语言发音还是有点弄不懂，一位东坑村的姑娘在嫁到大朗后，就曾经因为语言发音的不同，而闹了一个让人取笑至今的笑话。
话说三十多年前，一位东坑村的姑娘在亲戚的牵线之下，嫁到了大朗的拗厦，到婆家之时适逢双夏季节（双夏是指水稻的夏收与夏种，昔日东莞的水稻都是两造耕种，流火七月之时，收与种几乎是同步，是农民最为忙碌的时候），所以新婚不到三天，便得跟随翁姑抢收成熟的稻谷；这天，一大清早一家人便出门干活去了，因为走得匆忙，家公忘记了戴草帽，中午时分，当新媳妇回家给大家做饭送饭时，家公便对她说：“大嫂，（东莞每一个新媳妇进门时，都会由家姑按长幼顺序取为某嫂）等阵（一会）带顶磨（帽）来比（给）我。”，带磨？新媳妇听后一愣，带磨干什么？可是因为新婚不够三天，对于婆家人，她还相当陌生，也不敢细问，心想，可能大朗人时兴稻谷割下来就磨成米粉？再说这位东坑姑娘、大朗新媳妇，回家做好饭后，将饭安置在箩筐中准备送到田边给家人时便犯起了愁，这既要送饭，又要送磨（石磨），怎么挑？你说这大朗人也真是奇了怪了，先把稻谷收割回来晒干了再磨粉不一样嘛，非得要把磨带到田边去磨，也不嫌把人累着了。然而，抱怨归抱怨，家公的命令作为新媳妇她还是不得不从，她只得一头放饭菜，一头放磨盘地挑到田边去。当她终于把饭和磨盘挑到田边时，纵然是干惯农活，她还是累得差点瘫倒在地，但仍不忘向家公道歉：“爷（东莞东部镇街的媳妇都管家公叫爷），我担（挑）得上碌（截）担（挑）吾得（不了）下碌（截），透下（歇会）再去归（回家）担（挑）。”听了媳妇的话，正在忙碌的家公挺起腰板，看一眼坐在田埂上喘着粗气的媳妇，再看一眼一边的石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大嫂，你将磨（石磨）担（挑）来做咪吖（干什么）？”老婆不会给儿子娶了个傻媳妇吧？家公心里暗想。听了家公的话，委屈顿时涌上新媳妇的心头。“爷，吾批（不是）你喊（叫）我带磨么！”这家公整了人还是装蒜，新媳妇越想心里越是一肚子的气。“我几时（什么时候）喊（叫）你担（挑）磨来？我系（是）喊（叫）你带顶磨（帽）来，磨（帽），带哩D磨（帽），地吾地（懂不懂）？”家公拿过儿子头上的草帽，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天啊，原来是让我带顶草帽过来，我竟然把石磨的磨盘给挑过来了，这可恶的大朗话，真把我给害惨了！弄明白家公的意思后，新媳妇这次是真的气得瘫在了地上。看到她因为语言而闹了这么一出，附近田里干活的人都忍不住善意地哄笑了起来。后来，那位大朗女婿在陪老婆回娘家时，将这个笑话说给了她的娘家人听，也令她成为了姐妹嫂子们的取笑对象，一直到了今天，那位东坑姑娘都成了别人的婆婆了，回娘家时，还是偶而有人提走这件往事，善意地说笑一番。
虽然方言土语会给不懂的人造成笑话，但对乡亲们而言，说起来顺口，听起来亲切，表意直白、明确。就连北大的第一任校长胡适先生在评论文学作品时也曾说过：“方言的文学所以可贵，正因为方言最能表现人的神理。通俗的白话固然远胜于古文，但终不如方言能表现说话人的神情口气”。（文 / 卢巧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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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东坑》报 编辑：钟少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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