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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落红无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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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思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是夜,月光皎洁。既是如此,我还是提了盏宫灯,行走于迂回的长廊。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廊外栽种的牡丹投下如墨的阴影,伴着阵阵清风,摇曳生姿。
不知为何,已是入春,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月夜有点冷,便紧了紧身上的外衣。
是的,我是个小宫女,平凡的我在这深宫中过着平凡的生活。如果不是那声凄苦的长吟,我定会像往常一样回房就寝。
我听到从不远处的花园中传来杯盏交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月夜有如心的碎裂,快让人窒息。然后,那句“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执意地钻入我的双耳。
这不是我的错觉,也是从这时开始,我似乎变得不平凡起来。
我加大了握着灯柄的力度,踏上一条通幽小径,穿过不长的花圃。然后,我的视线定格在一青年男子的身上。他半倚石桌,月下独酌,纵是一身绫罗,也掩盖不了他的满目哀伤。
显然没有发现我,他继续倾吐苦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浅笑,一边朝他走去:“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先生为何如此悲苦,醉酒伤身,先生可知?”
他那半睁的眼睛瞄了我一眼,继续将唇对上壶嘴,在那半睁的双眼中,我看见月光如花般零落,不经意间,我瞥见他腰间的木牌,上面的两个篆体字让我对此人顿生敬意。
我感觉到我的语音提高:“先生就是李白?”
“嗯……”他懒懒的声音。
想他李太白的名字宫中谁人不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首《清平乐词》已成为宫中绝唱。今日有幸,竟在此遇见他。
“置于金銮殿,出入翰林中,问以国政,潜草诏诰,无人知者。这固然是先生的悲哀,但我觉得,先生实在是多愁!”我感慨道,放下灯笼,坐在他面前,心中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敬意。此时的他,就像一位受冷落的仙人,虽可独自疗伤,但还是会心痛。他喃喃道:“想我李白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一心以为会有圣主识英,未想进得宫来,要我违心赞美宫廷生活,这是我的悲哀,也是我的无奈……当今朝野,奸臣李林甫手握大权,若是投靠他,我李白也未必不能大展身手!可是,哼哼,那决不是我李白所为!”像是自语,又像是倾诉。我却笑道:“先生品行高洁,雪中寒梅不堪同比,若先生有兴,可否听我几句话?”
“洗耳恭听!”
“好!我若是先生,决不拘泥于君侧,如同笼中之鸟,心里难受脸上还要堆笑,我欲展翅高飞,徜徉于如画江山。于我,职场不得志,却要做那游山玩水洒脱不羁的第一人!”
终于,我看见他笑了,声音渐渐抬高。恍惚间,我似乎看到笑声如水纹荡漾。然后我也笑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起身,将酒壶放在石桌上,面露感激之色。
“小姑娘,我也这样想过,但我还在等待。现在,我明白我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不如归去?我明天就走!”他说道。语气中难掩激动之情,双眼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这才是大诗人李白!我在心里说道。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早已消失在月下,途留一抹背影,俊逸却不单薄。
月光,如水,静夜,无声……
“嘀嗒!”
我在雨的歌唱中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宫廷,不是牡丹丛,也不是如水的月光,房顶上的白炽灯像是一只兽物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金阙玉词,胜却人间无数,竟是萦纡梦一场!
可是,恍惚中,我的视野中又出现了那个飘洒俊逸的人。这一次,他骑上高大的白马,奔驰在伸往远方的路上。然后,空中传来一声:“小姑娘,保重!”而后,刮来一阵大风,空中飘满了凋零的粉红花瓣,还有若有若无的离歌……
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李白,你也保重! (文 / 汪亚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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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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