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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二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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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卖懒歌声
卖懒仔，卖懒儿，卖俾广东王大姨；男人卖懒勤书卷，女人卖懒绣花枝，明日做年添一岁，从此勤劳，不似旧时。
以前每到年三十晚，琅琅上口的卖懒歌谣在一阵童声中响彻街头巷尾，小孩子们听着由远及近的歌声，总会激动地催促母亲赶快把卖懒的“工具”（鸡蛋、茨菇、线香）准备好，以便能跟着大伙一起卖懒。
除夕卖懒是岭南一带的习俗，意义在于让尚未成年的孩子通过既定的仪式来“卖”走身上的陋习——懒惰，期望来年勤勤快快。在东莞农村，除夕卖懒的习俗十分盛行，可谓是小孩子们过年的一大盛事。小孩子们拿着家长（以祖母、母亲为主）分发的煮熟的红鸡蛋、茨菇，并把一枝燃着的线香插入鸡蛋里（据说以前都用鸭蛋，因为鸡与鸡蛋用于祭祀神灵，而鸭蛋才用于生人，而现在一般没有这样区分；点燃的线香可理解为通告神灵、土地、列祖列宗），自步出家门便随行随唱卖懒歌谣。左邻右舍的小孩只要听到歌谣便纷纷带上各自的“工具”，成群结队地边走边唱，一直走到街头河涌旁或巷子的土地神处，插上线香，剥开鸡蛋，然后分洒在地上。本来鸡蛋作为懒惰的象征物是应该丢弃的，但是有的小孩为了慰解自己的馋嘴，只象征式地把代表懒惰的一部份蛋白或蛋黄扔掉，剩下的给自己吃；又有的会直接把鸡蛋分给家里的长辈，让他们来年可以变懒一点，不要过于操劳，并得到适当的休息，体现出小孩子的一份孝心。
在卖懒习俗里，卖懒歌谣是重要的组成部份，别有韵味的歌谣不仅可以达到“呼朋唤友”的目的，还可以唱出家长、小孩对去懒的心声以及对新年的期望。东莞各镇的卖懒歌谣大抵相似，多带有“去懒换勤”的意思，其中也包括与新年有关的，在采访方志学家张磊先生时，他就向我们唱起了这首孩提时曾经唱过的歌谣：
“卖懒去，等勤来，梅花去，菊花开。今早人人来卖懒，新朝早起拜新年。拜后新年赏大吉，赏完大吉赏银钱。油纸禄堆摆正面，串枣糖环摆两边。正是一盘柑橘子，龙眼荔枝蔗果甜。打鼓临门烧炮仗，今年胜过旧年长……”
虽然东莞各镇街有着不完全一样的卖懒仪式、歌谣，但其内在的含义以及历史文化大体是不变的。这个传统习俗的重点还是在于给孩子们灌输“勤劳”的美德，让他们从小就要学会勤奋，不要懒惰，至于是否真的灵验，我们就不得而知。
卖懒习俗被一代一代延袭下来，但如今已经甚少见到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穿街过巷去卖懒的生动景观，尤其是当河涌被填补为公路，街巷的土地神也因有碍乡容镇貌而不得不拆迁，孩子们因家境丰裕而逐渐搬进城市商品房时，除夕卖懒时歌谣或许不再唱，线香不点，茨菇不带，大抵只在家里或象征式地到屋外走走；至于鸡蛋，要么自己吃掉，要么就由父母代吃。到底现在的孩子变勤快还是变得更懒呢？
昔日“轰轰烈烈”的卖懒情景不知不觉地渐行渐远，有关卖懒习俗、仪式、歌谣的记忆大概只封存于父母长辈间。当现代的小孩长大成人后，他们所能向后代叙说的大概只有在家卖懒的回忆了。
被遗忘的童趣
春节一直是我国最隆重、最丰富多彩、最具民族特色的民俗节日，也是炎黄子孙和海外华侨华人难以忘怀的传统节日。在多年的传承中，时代的转变，物质的丰裕以及中西文化、生活方式的交融为传统的春节注入了更多鲜活的色彩，缤纷的节庆活动、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形式多样休闲娱乐方式为春节增添更多喜庆的气氛。无论旧时还是现今，对于小孩子来说，过年是最值得期待的日子，他们盼望的是崭新的衣裳、红包利是以及痛痛快快地吃喝玩乐。
如若询问现在的小孩子过年最爱玩什么，他们的回答必定五花八门，“四驱车”、“变形金刚”、“超人奥特曼”、“芭比娃娃”、“放烟花”、“摇控车”等等，丰富的物质总在填充着他们的娱乐生活，过年更不例外。但是如若问起在五、六十年代成长起来的老一辈，他们说的最多可能是“陀螺、铁圈和玻璃弹珠”。笔者采访了与新中国一起成长的谢向阳先生，当他说起过年最爱的玩具——陀螺、铁圈和玻璃弹珠时，他脸上绽放着久违的童真，儿时的小玩意带给他的快乐让他终身难忘，回忆长驻于心。“以前物资匮乏，即便是一只小小的陀螺都让人高兴得不得了，过年没有电视看，没有玩具，小孩子最爱玩的就是自制的陀螺、铁圈，还买上几颗玻璃弹珠“斗眼界”（看谁瞄得准，看谁赢得多），穷也算穷得快乐啊”，谢先生深有感慨地说道。
一只用木头削制而成的陀螺在布绳子的鞭抽下，一圈一圈地急速旋转，转出优美的弧线，转出优美的声音。看谁转得快、转得久，三五伙伴接二连三加入“战局”，看客也好，赛手也好，总是把所有的激情和快乐寄予在这块小小的陀螺身上，叫好声、叹息声此起彼伏，把过年的气氛推至高潮。
铁圈在一根长铁钩的引领下穿街过巷，滚过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旧麻石路，滚过平坦的沥青水泥路，而孩子们则穿着绿胶鞋、解放鞋、帆布鞋吧嗒吧嗒跑起来，用钩子稳住铁圈，高超娴熟的技巧让铁圈滚得哗啦啦响个不停，清脆的声音仿佛新年的钟声一样给他们带来更多过年的趣味。
圆圆钝钝的玻璃弹珠，嵌着彩色条纹，隔着玻璃会看到缤纷、绚烂、奇幻的色彩。过年时大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围堵四方城，而小朋友同样也找到自个的乐趣。拿自己的弹珠往墙上碰，看谁的弹回来后弹得远，然后以最远的为先，站在自己弹珠的位置上用自己的弹珠弹别人的，弹中了就可以赢走那个人的。以弹珠为赌注，靠个人的眼力来赢取成果，当把所赢得玻璃弹珠收藏至满满一罐时，心中顿生沉甸甸的成就感，愉悦之心随着新年的到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奏响凯旋曲……
在不同的年代、地域、年龄和阶层的每一位中华儿女看来，春节带给他们的情感是不尽相同的。在小孩的成长回忆录里，多多少少都存有关于新年的美好回忆。玩乐几乎为每个孩子所热衷，但在那个缺吃缺穿的年代，大人们只能想方设法把积蓄下来的钱和物品用在过年上，购置年品、自制应节食品、扯回各种布料为孩子大人添件新衣服，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为小孩购置玩具或零食。因此，即便是小小的陀螺、生锈的铁圈以及色彩斑斓的玻璃弹珠，都会成为弥足珍贵的玩具，并带给孩童们无限的欢笑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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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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