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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韵三题
阳光东坑  http://dk.sun0769.com/   2012-08-13 10:46
      喊 惊

      儿时,乡村的伙伴野得如脱缰的野马,一年四季,踩着季节的脚后跟,疯玩不止。早春抑或初夏的田头山野,新芽吐绿,花儿绽放,野草莓、茶泡泡、野葡萄、李子以及杨梅等无数可口的山果招摇枝头,还有那秋风中红嘟嘟的山柿子、野茅栗诱惑得不能把持。散学后,借着砍柴、采猪菜或放牛之名,一到野外,就撒欢般地往田垄山上跑,去采摘那诱人的山果。流连忘返于山野,日暮迫至,情急之中,离群、迷路、摔跤之事时有发生。就连冬天,也忍不住要跑出去堆雪人、咬冰棱,时常惹来母亲的嗔怪唠叨。

      不料次日,却软沓沓地躲被窝里躺着,茶饭不思,浑身不适,母亲一摸额头,不禁讶惊,原来是不明原因地生病发烧了。此时,母亲便会怨气顿消,认为是四处撒野疯跑受惊吓所致,于是折回灶前端上热腾腾的姜粥,呵哄着叫孩子喝下,复盖上被子,叮嘱务必出汗散寒。及至傍晚,母亲从袅袅冒着炊烟的灶膛里铲出小撮火种,随手扯一把干稻草或芦萁,放于门槛脚下,母亲一脚在门里,一脚踏在门外,亮起嗓子抑扬顿挫地喊起惊来:“肝肝伢仔吔,不拘时不拘日呦,在山坳田头地角吓着时,都转来呦,转来食烧茶热饭,清清吉吉噢;肝肝伢仔吔……”边喊边将小孩穿的衣服在缭绕的烟雾中左转转、右转转,时时又低头作捡拾状,喊声或高或低,柔肠百转,疼爱有加,平日里受的骂与责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时喊了一两天还不见效果的话,还要揣上孩子的贴身衣服到村头水口的大树底下喊,严重些的还要支起竹杆或米筛来喊,或请上几位邻家婶婆一起喊。身上还兜上炒好的米,拖长腔调边喊边抛洒米,喊到嗓音嘶哑后,才往回走,此时声调变得柔缓而低徊,余音飘渺,仿佛要引领受了惊的魂魄归附到孩子身上。喊音颤颤,听者动容,做母亲的尤为心切,到门口时,还在低唤:转来呦,转来呦,不拘时不拘日,受惊受吓就转来呦……上得楼来,再将已被捂得暖呼呼的贴身衣服塞在受惊孩子的怀里,并在额头上来回摩娑,舒服感动得眼泪都要淌出来了。儿时的我们,常有类似经历,经母亲这样一喊,还真神奇,不用打针也不用吃药,再收收捡捡蒸煮点凉茶,十有八九很快就痊愈,于是又照样欢蹦乱跳了。

      喊惊又称喊僮年,相传自古有之,传袭至今,在东莞的东坑也不例外。据说当地将喊惊常分为四种:在将近天亮三四点钟为寅时惊,中午十二点为午时惊,将近傍晚时为申时惊,又叫太平惊,在煮饭时打饭盖为饭盖惊。喊惊人一般是老太太或母亲,一般需备好孩童衣服一件,白米一把,剪刀一把,镜一个,尺一把,元宝、香、金银纸等少许。喊惊时点燃香,拿着小孩的衣服左右摇动,口中念道:东方有米粮,西方有米粮,北方有米粮,米粮落地人神起,米粮落地人神归,乜名咯乜名同年归咯……相较之下,风俗略有不同,这边的喊法也比较讲究,但母亲奶奶辈的舔犊深情仍是四海无异矣。

      开 面

      晨雾缭绕,村庄初醒,乡村剃脑匠玉叔便拎着简易的剃脑箱,如期到来,每月一次,风雨无阻。玉叔哼着小曲,不紧不慢地将一个个男人小孩的头拾掇得光鲜滑亮。快近晌午时,围着锅台转的女人才解下围裙,三三两两围过来叫玉叔剃面。旁边拢着一堆女人,有位邻居婶婆,将麻线巧妙地打个活结,嘴里咬着一根线头,双手一拉一合,拉锯似的正给另一位女人戒面,将脸上的寒毛和散乱的眉毛夹得平平整整,被戒的女人咝咝哈哈,又疼又舒服的样子。每每见此情景,我便拔腿就跑,生怕母亲捉给那位婶婆戒面。这种场景,我和其他姐妹一样,惊惧了好多年。可出嫁那天,还是难免遭此“礼遇”,居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痛痛的痒痒的,还有点舒服。侍娘日新婶婆见我神色紧张,笑盈盈地说,做新娘子了,都要开面的,标标致致地送到婆家去。

      原来开面这习俗历史悠久,且在我国从南方到北方,都有妇女绞脸的习俗。旧时在农村,一般女孩不轻易开面,暗喻为黄花闺女。开面在各地也有不同称谓,也称开脸,戒面,绞脸,绞面,是一种古老的美容方式吧。但并不是人人都会,一般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偶有熟谙此技。在南方于上了年纪的阿婆,也都不陌生,有的还比划手势,乐呵起来。笔者与东坑的黄瑞珠阿婆谈及这一习俗,她呵呵乐了,说以前生产队时,妇女们去地里劳作身上还会带根绳子,饭后休息之时,女人们便聚在一起,取出绳子,你帮我拉,我帮你拉,欢声笑语不断。她们当时没有粉,便将谷壳烧过的白色的细腻的灰用盒子装起来,开面的时候涂在寒毛上,既勒得住又减轻了疼痛感。瑞珠阿婆说,这边以前的新娘出嫁,都有个开脸的仪式,用绳子拉去面部的汗毛,用剪刀剪齐额发和鬓角,将新娘子妆扮得漂漂亮亮再出嫁。开脸有在上轿前在女家进行,也有娶到男家后进行。开脸人须是父母子女双全的妇人,也就是农村说的命好的人。

      据说,有的地方到男方家后再开脸,在新娘子开脸之前,新郎官必须先在新娘子脸上薅三把汗毛,听起来令人惊骇,不过是薅三次罢了,象征性的。听说这里面还另有象征含义,说新郎肯动手,说明洞房花烛夜,一切如意,新娘子全新的人生是他揭开的。若是想动手则必须用一只去壳的熟鸭蛋,先在新娘子脸上抹上几抹。这里,实际上潜藏着新娘子想说的话,以及新郎官的认可。

      如今,新的美容方式应有尽有,开脸的习俗在各地慢慢淡化。但听说在广西钦州一带,还有一群老太太隐在街头巷尾将开脸当作一门营生活计。打着“女士美容”招牌,在较为偏僻的巷子里,见人就唤,所有的行头就是一只篮子,几根细线,两把椅子。颇具情趣和神秘色彩的开面,居然演变得如此不堪了。

      抢  阁

      客居东莞数年,结识了好些东莞友人。数次听说起抢婚的习俗,也即抢阁或打阁,听了甚觉新鲜。家乡农村结婚时男方家倒是热闹,闹新房时花招层出不穷,折腾得新娘精力不济,更有甚者,吓得新娘躲到屋后的山上不敢下来。女方家多是哭哭啼啼,除上轿出发前会向男方多讨要点礼数,接亲人偶会笑闹一番外,倒没抢阁一说。

      但东莞这边以前女方出嫁,据说迎接新娘要使出浑身招数,且要智勇双全,嘴枪舌箭机智应对,冲破女方的重重关卡,最后才能将新娘成功接出。如今,多是新事新办,但有些地方也多少还会沿袭一些,尽兴闹腾一番。

      与东莞的阿婆和东坑的瑞珠阿婆等攀谈,聊起东莞的婚俗,略觉繁复之余,也甚觉玩味。据说接新娘一般安排在半夜,就要开始拜祖宗准备去抢阁了,抢阁讲究颇多,抢亲的队伍也足智多谋。

      首先开门利是。男方接亲队伍在吉时到达女方家接新娘。在男方到达前,女方娘家的姐妹就会关上门,向男方讨“开门利是”。给了又要求“添丁添丁”,以前一般家境都不是很富裕,所以接亲的队伍既要尽量节俭,又要会圆场,让女方开心开怀。这一关,确实斗智斗勇,唇枪舌剑,直到“开门利是”给到满意为止,女方才同意通行。

      其次黑衣待嫁。与结婚当日穿大红服饰不同,新娘穿着的是一套黑色的襟衣。据说当地一直流传着出嫁着黑衫的风俗,出阁当天,新娘落阁上轿时,身穿黑白两套衣服,黑外白内,俗称金衣(黑)、银衣(白)。待到男方拜完堂后,黑白两套衣服压在柜底,待公婆去世时,穿上白衣为之送终;待自己寿终时,穿上黑白两套衣服正寝。

      此外还有寻找红鞋和红伞护送的讲究。听说新郎进门后,不能马上就把新娘带走,要找到女方姐妹藏起来的另一只新娘的红鞋后,才能接新娘走。而撑红伞护送的人也有挑选“命好”的人。也有的由“大妗姐”(媒人)撑红伞伴新娘出门,还要边走边撒米。

      有些地方还有一关,即新娘到了男方还要跨火盆(意即去邪),然后在门口先祭各方的神,才能进厅堂。在我的家乡赣南的一些农村,新娘下轿后跨的是米筛,还要让新娘在厅里坐个把小时的冷板凳,大约是将刚娶进门的新娘生疏的脾性过糠筛米筛眼,且要坐定性子来,日后更乖顺听话之意。然后再拜堂成亲,行完各种礼数再送入洞房。随即摆开盛宴,款待亲朋好友。推杯碰盏,一派喜庆。

      东坑的抢阁的习俗与东莞的大同小异,在新娘出嫁前几天,便由亲属或知已少女陪着睡在自己家里,以前也会住到女间 (一班少女集中睡觉的地方叫女间) 的楼上,意为求阁或住阁。瑞珠阿婆说,以前有些大户人家,将要出嫁的闺女会提前一两个月就住上阁楼,知心姐妹日日来陪阁,在即将出阁的前几天,新娘便会忍不住哭唱着歌谣,即哭嫁,众姐妹也跟着哭,一般母亲哭得最伤心。在东坑还有用木鱼歌的曲调唱哭嫁歌的,唱出闺女内心的眷恋和对双亲以及兄弟姐妹的别离之情。出阁时,媒婆盖着竹箩上楼去背新娘坐轿回婆家。届时陪阁的少女便用事前准备好的小石头、瓦片和爆竹一齐从楼上投下来阻止媒婆上阁。 

      新郎这边,于是发动“抢阁”。冒着石片和爆竹的炸响往新娘住的阁上冲,几经角逐,媒婆终于将新娘背下来送上轿。起轿后,花轿抬到围门,烧炮手便鸣炮三响,花轿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向男方进发。

      新娘坐在轿里,想着娘家的养育之恩,念着手足以及屋场姐妹的无限深情,想到娘家自此人去楼空,不禁忧从中来,禁不住哭一阵诉一阵,对娘家人的依依不舍之情,令旁人听了也想落泪。

      及至新娘到婆家,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亲人的欢声笑语中,簇拥着完成各项仪式,叩拜祖先,叩拜高堂。拜完之后新娘还要跟随着男家一班少女陪着新娘拜台角。一张八仙台有四个角,每个角都要拜。每拜一个角先由一个少女用花毛扇向台角一揖, 跟着转个圈再一揖。新娘亦步亦趋,模仿着少女的招式。如果少女众多,新娘拜得头晕目眩,旁边围了几层的亲友笑得前仰后合,喝彩连连。拜完台角后,新郎新娘便送入洞房,喝完交杯酒,揭开红头帕,客人才满意地散去。抢阁回来的人才算完成了神圣的使命,长长地松了口气,此时天边已将拂晓,他们仍毫无倦意,次日新娘家的盛宴和晚上闹洞房的高潮又一轮轮地掀起……

      注:在东坑采访以及后来数次的电话联络中,东坑的谢杨康、谢衍华、黄瑞珠等前辈,细心地讲述东坑的习俗,在此致以感谢。

      (谢莲秀,女,1971年生,江西石城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基层从事教师、广播播音员、新闻记者等工作近十年,后任过广播电视专题栏目编导、专题撰稿、刊物编辑等职,2004年来莞工作至今,现为《东莞文艺》责任编辑。作品《大爱无涯献桑梓》、《童真不老》、《父亲的牙》等散见于《报告文学》、《战士文艺》和《散文选刊》等刊物。小小说《洁洁的月》入选2002年第十五届全国青年征文大奖赛入围优秀作品集——《文友星系》丛书;报告文学《大爱无涯献桑梓》获2007年首届“银河杯”“我爱读书”征文大赛二等奖。报告文学集《大爱无涯》待出。本次与东莞文学艺术院签约的选题为反映留守儿童心理与成长的长篇纪实小说——《巢之恋》。)    (作者:谢莲秀)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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