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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星期天
阳光东坑  http://dk.sun0769.com/   2010-07-01 14:49

    不知是不是天下红雨,这个星期天赶完货,放半天假。半天假已足矣,半天假显得弥足珍贵。每天在工厂里呆着,都快闷出病来了,正好今天可以出来透透气,证明我还正值青春年华,我的这具皮囊还可以继续存活下去。熟悉的女孩一下班吃了饭就不见人影,宿舍离厂有好大一段距离,我不愿浪费时间去换衣服,索性穿着工衣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我喜欢这样的心境,无波无澜;我更喜欢这种随意,无牵无挂。将工作的事弃置一旁,任自己走、看、想,于我便是业余最大的乐趣。

     出厂门不远便有一个文乐酒店,每天上班经过这里,都能看到一个个老年人坐在这里喝早茶,尽情地享受着生活。这种情形让我更加叹息社会的不公,什么时候,我能把父母接来舒舒服服地坐在酒店里喝喝早茶该有多好,每一次,我脑海里都闪过这样的念头。那些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衣着光鲜,无不是昂首挺胸、活力四射,有人说,有钱人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还有人说,有钱人说话都更大声。所谓“财大气粗”四个字,便是这个道理。有钱人吃得好穿得好,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质。反观如我一样的打工者,像被狂风侵袭过的花花草草,耷拉着脑袋,提不起劲来。于是,渴望阳光的照耀,等待救世主,守候一份希望。

    来到港隆城,我忽略掉一楼、二楼和三楼的商品,直接乘电梯来到四楼,这里有巴西烤肉、湘菜、日本料理,要进去吃一顿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如果出来后身上一定会像割了块肉一样疼,所以我只朝里看了一眼就匆匆走开。走到一处,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婚妙店里,桔黄色的灯光,白色的婚纱,如梦似幻。每个女孩少女时代就一直都期望有一个像童话中的王子般的男子,手捧一大束鲜花跪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求婚,而自己穿着华丽的婚纱,由自己的王子抱着,走向一个极其特别的地方。那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堡,很多可爱的尖顶屋,能够将阳光分割成一条条的百叶窗,厚厚的石头砌成的城门洞和有很多铆钉的城门。城堡里,迎接他们的,是绿色的草坪,鲜艳的花朵和洁白的鸽子群……我不敢有这么浪漫的梦想,但是打工妹也和其他各阶层的女孩没有两样,也希望有个温馨的家。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橱窗内的雪白婚纱,闭上眼睛想象它穿在我身上的样子。店员热情地招呼我进去看看,我一步步后退,像个小偷般落荒而逃。

    走到新城广场,迎面驶来几辆花车,为首的一辆车内钻出一对俊男靓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一袭白纱,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甜蜜幸福。他们在亲友的簇拥下走进恒丰海悦国际酒店,风光十足。这时,有对穿着入时的夫妻与我擦肩而过,女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好几包东西,追着男人气呼呼地喊:“你看我提得这么辛苦,就不知道帮我提提吗?当初要知道你是这种人,真不该嫁你!”我淡然一笑,有人说,女人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会后悔,并作了精辟的剖析,字字句句所说属实。广场上成双成对的情侣手牵着手,一派悠闲自在,他们肯定会勾画未来的蓝图,憧憬着走进结婚礼堂的那一天,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婚后的生活与谈恋爱是两种面目。鲜少听到结了婚幸福美满的故事,倒是经常听到有人诉说这不满,那不足。男婚女嫁有没有选对人,都没有后悔药可吃,即使知道婚姻是坟墓,也要往下跳,就像农村的年轻男女到城里打工一样,是个必经的过程。

    经过流塘一个工业区,打工者们鱼贯而出,现在是旺季,很多工厂加班加点,甚至连星期天晚上也要加班,而我有一个下午,是多么的幸运。他们奔向炒粉店和快餐店,地上散落一地的快餐盒,苍蝇在菜上胡飞乱舞,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馊味。有一群打工者在草地里或站着或蹲着解决粗糙的晚餐,其中一个男孩立即攫住了我的视线,他望着远方,目光空洞,穿越天穹,飞回到远方的故乡。他的表情刺疼了我,我急忙别开视线,怕自己在下一秒落下泪来。孰料,却撞到一个痛哭流涕的妇女,听口音是湖南人,她在跟老乡说她生病了,像快要死掉了,管理人员不准假,说如果要请假就罚她的款或立即辞工。最后,老乡扶着她往工厂大门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哭,引来路人的侧目。我久久伫立,直到她消失在眼前。我的心疼痛难忍,怎能不疼呢?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啊。

    过一个十字路口,正好是红灯,我停了下来。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和大多数打工者一样,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茫,是的,我们都处于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明天在哪里,更不知道未来的走向。一拨打工者走了,又有一拨打工者涌入这个城市,都一样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吃廉价的饭菜,穿朴素的衣服,干最苦最累的活,得到的是微薄的工资和非人的折磨。这种日子不是过,而是熬。只要“打工”一词存在一天,打工者就不会有遭遇公平的一天,将永远受到歧视。但苦难可以催生出一个人潜在的能量,我们要走出迷茫,迎接挑战,可以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去充电,努力改变命运,是选择红灯还是绿灯靠自己决定。当绿灯亮起,我抬脚往前走,只觉得浑身都蓄满了力量。

    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园,我席地而坐。在我旁边,有几个小孩子在草地上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让我想起自己的童年,无忧无虑,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只能在回忆中去找寻。每当想起来,丝丝甘甜沁入心底。儿时,只顾着玩耍,不知天高地厚,即使天塌下来,也有父母顶着。成年后,不能再在大树下乘凉,便离开了家乡,一个人在外闯荡,青春充满了疼痛,伤口靠时间去愈合,苦和累要自己去扛,孤独和寂寞伴随左右。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常常感到无力无助,在异地他乡,免不了要遭受白眼和屈辱,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咬牙坚持。多少次,感到无法支撑时,就给自己打气:今天所忍受的一切只为明日能让一家人的生活得到改变。

    另一头,有对老年夫妇和青年夫妇带着一对小男孩在草地上打羽毛球、放风筝。一家人的脸上都挂着一轮艳阳,他们沉浸在幸福当中,不曾注意到我正对他们抛去羡慕的眼光。我的爸妈还在乡下,每天和田土打交道,一辈子也刨不出金子来。我的哥哥嫂嫂到浙工打工,我的那对侄儿侄女也由他们照顾,他们的身上压着沉重的担子,却无怨无悔。才刚刚过五十岁的门槛,他们的头发就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如一道道沟壑,岁月的风霜在他们身上留下一条条痕迹。他们在农忙时,我不能帮忙;他们遇到小病小灾,我也不能侍奉在侧,只能每个月寄点钱给他们改善生活,尽一点孝道。我做梦都想一家人团聚,再也不要分开,尤其是生病和逢年过节时,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我总会狠狠地、痛快地哭一场。正如歌里所唱的:“亲人的笑容只在梦里头。”每当我想念家人时,就拿他们的照片来看,然后贴在心窝处入睡,这一招还真是灵验,我总能在梦中与他们相会,有时我是哭着醒来,有时却是笑着醒来。每一个梦,我都会回味半天。  

    想起好久没跟爸妈打电话了,我起身到公园附近找了家公用电话亭,拨打家中的号码,电话好半天都无人接听,我只好放下,稍后再拨。透过玻璃,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拿着听筒,她的眼圈红了,拼命抑制住眼泪,用手捂住口鼻。很快,她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她对着电话说:“娃儿,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打工也是为了你,妈妈舍不得离开你,想把你带在身边,可是条件不允许,妈妈也是无可奈何。喂……喂……喂……”听筒里传来嘟嘟声,她近似于绝望地将头埋进老公的怀里,男人皱着眉无言地任她哭泣。等她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她泣不成声地说:“他说我生他不养他,不配当他的妈,他长大了也不会认我,太伤我的心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男人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安慰道:“等他长大了,他会理解的。”女人看到了希望,止住哭声,擦掉眼泪,到收银处交了话费。其实像他们这种情况,打工一族中普遍存在,骨肉分离,大人孩子都遭罪,每次打电话,必是两头的泪水沾湿电话线。他们虽已离开了好一会儿,我还陷入沉思中不可自拔,虽然女人暂时得到了安慰,但情况仍令人堪忧,她的孩子长大了果真会理解她吗?我见过不少小孩,因为与父母离开太久而变得生疏,有的不认识自己的父母,有的直呼自己父母的姓名,有的不亲近自己的父母。“你要不要打电话?”我抬起头,一个女孩想必已等了半天了。我站起来,让她去打,我的思想已一片混乱。算了,算了,不想了,这种问题不是我能解决的,这是社会问题。

    夜幕降临,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我从来不走回头路,于是走上了与来时不同的路,走进灯火辉煌里。去麻辣烫摊买了一串豆腐,一串牛肉丸,犒劳自己空空的胃。发廊里的女孩穿着统一的黄色吊带裙坐成一排,坦胸露背,在灯光的照耀下,一双双腿白得晃眼。我火速离开现场,看到一家美甲店里有打扮时尚的女孩叼着烟让店员帮她们修脚趾甲,一看那架势,便知她们是传说中的二奶。她们年轻漂亮,追求高品质生活,当然这需要坚实的经济基础做后盾,唯一的捷径便是做大款的小老婆。据说,深圳有个二奶村,多数都是来自底层的女孩,没有文化,只能打苦工,为了脱离底层生活,只好委身于香港货柜车司机,那些司机有人年纪大得可以当自己的爷爷。我曾看见一个有着长长的头发、天使的脸孔、高挑的身材的女孩紧紧抓住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儿的手,我看了他们半天,想不通她为何会跟一个如此老的老人在一起,光那老头儿手上的老斑就让我看了极不舒服。我对这类人物的生活方式不敢苟同,甚至鄙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社会多了一份认识,我觉得她们同样需要同情和理解。除了少部分是贪图安逸,倡导“及时行乐”的思想,绝大多数也是出于无奈。她们跟打工者一样,都是在贱卖自己的青春,说到底,都是为了生活。在人生的舞台上,各人有各人的角色,各有各的生存方式,别人的生活我们无权指手划脚。这个世界上,谁比谁高尚多少?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我走进佳华商场,想缓解我的情绪,转移我的注意力。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真是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鞋子、衣服、金银首饰,买一件物品就要上百块,对于拿千把块工资的我来说,消受不起,我身上穿的不过二、三十元,而首饰与我的身份不符。化妆品、护肤品我不是不喜欢,我也爱美,但没有时间,加上昂贵的价格,只能望而兴叹。从小到大,我连一支眉笔、一管口红和一条项链都不曾有过,爱美的愿望只能压在心底,以欣赏别人来安慰自己。不能将它们据为己有,看的资格还是有的,至少可以一饱眼福。看到一张张漂亮的席梦思床,我想象着它们摆在卧室里的样子,再躺上去美美地睡上一觉。这么多年来,我都睡的是硬梆梆的铁架床,初时,每次起床都直不起腰来,后来才慢慢适应,但,从来没有睡过安稳觉,因为我睡的是上床,踩上去就摇摇晃晃,怕下床的人有意见,我不敢翻身,整晚保持同样的姿势;有时,下床的人翻身,我则像睡在摇篮里,小孩子被这样一摇会慢慢进入梦乡,我被这样一摇,便了无睡意。那些手提电脑、漂亮的精品和高级音响,放置在一套漂亮的房子里才合适。哈,我结婚时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应该可以在商场把自己中意的商品搬回家了吧,带着甜甜笑意,我走出商场,脚底像踩着一团棉花。

    来到步行街,由于是星期天晚上,街道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打工仔打工妹们都来逛街了,尽情购物。我拐进哎呀呀饰品店,不是来买,仍是来看。这些饰品真的很诱惑女孩子,随便一件佩戴在身上,都能增添美感。我拿起一个蝴蝶结小发夹在别在刘海处,立即变得活泼俏皮。我忍不住又拿了皇冠发箍戴在头上,活像个女王。很多女孩子都拿着一个小篮子在挑选自己喜欢的饰品,先是试戴的环节。见无人干涉,我胆子大了起来,看见喜欢的就在自己身上试试。其他女孩都去买单,然后篮子里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我差点心痒难耐也买上一件,毕竟,这里的每件物品都让我爱不释手,想想囊中羞涩,只得作罢。听得一个女店员开心地对另一个女孩说:“五块钱的货卖了五十八,真是太好赚了!”这个世界上,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因为有男人在背后买单。我的梦想便是等赚够了钱,回到老家县城开一家饰品店,自己当老板,过平静的日子,再也不要看别人的脸色,彻底结束漂泊状态。

    已是十点钟了,我开始返回厂里。顺便在一家体育彩票窗口买了一张彩票,明知好运不会降临到我头上,还是买了,人生要靠希望来支撑,有了希望人生才会有光芒。回到厂里,便是冲凉、睡觉,做一个好梦,迎接明天的生活,等待下一次闲逛。

来源:《东坑》报 编辑:东坑广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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