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河

    星期天，我到街上去，回来经过天桥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在那里摆小摊档，有卖剪纸的、卖小乐器的、卖影碟的、卖小玩具的，也有桃木刻字的、做纹身的、看手相的、设计签名的……他们大多是些外地来的人，有着各种各样招揽生意的法子。我看着来了兴趣，挨了过去，让自己成为一个顾客，试着和他们攀谈。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就是这样，我知道了那个剪纸的老头是山东人，其实他的剪纸都可以上美术课本的。那个吹着个葫芦状乐器的男人，脾气并不太好，他满篮子的东西都跟葫芦、竹子有关。还有那个卖影碟的妇女，你稍微停留了一下，她就鬼鬼祟祟地在下面塞给你几张，给人的感觉总以为是到了黑市，叫你心里马上就发毛……那个看手相的中年人，当我逡巡的时候，他“看上”了我，朝我热情地招手。我刚走近了去，他马上就说些吓唬我的话。我姑且听了一阵，笑笑就走开了。

    后来，我就跟那个做桃木刻字的小伙子谈拢了。那个小伙子也就十七八岁吧，一个高中学生的模样，有着涉世未深的笑容。在他的面前，已经摆着很多的成品，有两瓣的心型、一对半月、龙凤呈祥、两小无猜、钥匙和锁头……总之都是成双成对的。因了这种成全他人的美好心愿，小伙子的世界也变得温暖了，凡我提出来的问题，他都耐心地解答。他说桃木好，能够辟邪，他的家乡就盛产桃木。他边说话间，一块桃木就放在他的膝盖上，右手是一把小巧的刻刀，好象只是随意之间，一对神气的虾就出来了。我在惊讶的时候，他却淡然一笑。他说不需要构草图，无论是什么，只要你能说出来，他就能刻出来，这确实是非常神奇的！我们交谈了好一段时间，都是很随性的那种交谈，离开的时候，我就要了他的那对虾，只需要五元。

    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个陌生人，我们交谈了；然后，又离开了。就是这样。每天，在路上我们都会碰到许多陌生人，我们匆匆地擦肩而过。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为自己错过了许多人而苦恼不已；因为在这个广袤的世界上，我知道在遥远的地方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族类，他们都是人，而我竟然注定了终生都碰不上他们一面。但后来我释然了，一切又何必太刻意呢？一切随缘吧，就象我和那个刻桃木的小伙子，相遇了，他刻了一个桃木，我买了他一个桃木，然后我们还交谈了，然后我就离开了。在这个过程中，我心里是充实的，相信小伙子心里也是充实的，我们都没有辜负我们相处的那一段时间，这不就是一种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