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三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核心提示

    小时候读书，当我们还睡眼惺忪时，母亲却早已在昏暗的厨房里精心准备着早餐。工作上班，我们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母亲也早已经把房间打扫收拾干净。结婚生子了，我们才偶然发现，母亲的双鬓，不知何时已经银丝浮现，母亲的背部，也已略显弯曲。

    5月13日是母亲节，东坑的周丽云、黄丽婵和黄远葵这三位母亲，不仅经历了常人母亲所经历的一切，还忍受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痛楚辛酸。她们无私地照顾着“特殊”的子女，到了晚年，最放心不下的，是她们走了以后，这些子女所归何处。

    “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的健康”

    说起卢巧玲，东坑人都记得这样一位坚强而美丽的女性——东坑的“张海迪”，残疾人作家。然而，在这位“张海迪”的背后，给予她坚强后盾和力量的同样是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女性。

卢巧玲和母亲周丽云

    1971年11月，当她的小女儿卢巧玲降生的时候，她是多么幸福和满足。但是晴天霹雳，出生不久后，卢巧玲因小儿麻痹症后遗症导致高位截瘫，从此，这位母亲又多了一个身份——女儿的左右手。

    “母亲说过，她的三个子女都是来讨债的，大女儿在周岁的时候即染病身亡，小儿子周岁的时候因脑膜炎而成了二级弱智，最令她想不到的是，我这个她盼星星盼月亮般盼来的女儿，竟然也因为一场高烧而变成一个连坐也坐不稳的残疾人，让她一辈子操碎了心，而且将会和丈夫一样，至死也会放心不下。”记者在卢巧玲《母爱无言》作品中看到了这句话。这让记者想起采访的那天，卢巧玲一说到她母亲，声音便不由得颤抖起来。

    记者见到，周丽云今年已有77岁，牙齿脱落得仅剩几颗。这样一位耄耋老人，记忆却一点不曾褪去，最为牵挂的仍然是照顾了四十一年的女儿。周丽云寡言而低调，在她的意识里，关爱扶持子女是每一个母亲最起码的责任，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要健康。

    卢巧玲说，从小她就在母亲周丽云的怀抱中度过。背着她下地劳作，顶着夏天烈日，肩上还挑着上百斤的东西，一路走回家后，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周丽云四处打听求医，也还是背着她一路走。四十一年来，她成长了，周丽云的背却像久经风霜的芭蕉叶，弯得再也直不起来了。

    卢巧玲的邻居们至今能清晰记得的场景是：每天到了吃饭的时间，总会看到母亲周丽云一手抱着连腰也直不起来的卢巧玲，一手捧着饭碗，游走在石狗村那九曲十三弯的巷道上，轻言细语地劝说着，让她多吃两口饭。

    为了让妈妈的晚年过得安详轻松，卢巧玲提出要去东莞市残疾人托养中心。“希望能够在这里待到母亲的百年之后，因为实在是不忍让母亲经历父亲那种至死也放心不下的苦楚。”卢巧玲说道。

    没想到的是，从2010年住进了中心开始，周丽云隔三差五坐车奔波，过来看望她。卢巧玲不忍心看到周丽云患有高血压还到处走动，多次劝她不要过来。于是，周丽云改成了跟她一天至少通一次电话。

    马上又是母亲节了，作为女儿，卢巧玲想劝妈妈多吃几口饭。

    “想学会电脑 每天跟不会说话的儿子视频”

    见到黄丽婵的时候，她正在做手工——串相机带，串够100根才赚2块钱手工费。虽然很低廉，她现在唯一富有的就是时间了。

黄丽婵

    “夫妻俩加起来的月收入才一千多块，能做多少是多少吧。”黄丽婵笑容腼腆地告诉记者。虽然才51岁，由于常年累月如此劳动，这两年来，她渐渐地看不清楚相机带上面的细孔了。

    黄丽婵是东坑镇草塘社区居民，她有两个骄傲的儿子。儿子蔡伟强、蔡嘉泺是一对天生聋哑的亲兄弟，兄弟俩曾并肩参加过2008年广东省残疾人田径、游泳锦标赛，并分别获得过田径和游泳的冠军。去年，蔡嘉泺参加了全国第八届残运会，有2项游泳成绩破全国记录。今年5月23日，蔡嘉泺将随国家队赴韩国参加游泳项目比赛。目前，他正在浙江省进行封闭集训。

    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儿子的黄丽婵， 最大的遗憾就是不会上网，唯有通过发信息了解儿子的近况。

    “曾经整整一年，他都在封闭集训，未曾见过他一面，发信息也是极少。”黄丽婵说，整整一年，她多次想自学电脑，但无奈眼睛不好使，手也不利索，最后只能默默忍受想念儿子的煎熬。

    如今，黄丽婵和老伴都已经下岗，开了一家小小的早餐店。早起忙活，到了下午关门后就做手工活。如果想儿子了，她就会拿出他们的奖牌、相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养大两个儿子，让黄丽婵夫妻俩操碎了心。大儿子蔡伟强出生不久，发现其听不到声音，从此，夫妻俩不仅要工作，养活生计，还得四处求医问药。“曾经有过一段很长的时间，一个星期去三次广州看病，从很早就出门一直到深夜才回家。”黄丽婵说，奔波得心力交瘁，大儿子的病仍然没有起色，紧接着，小儿子又出生了，一样是先天性聋哑。

    说到这些以前的辛酸史，黄丽婵仍然克制不住眼角闪烁的泪光。虽是如此，但她从来没有埋怨过上天给她带来两个不幸的儿子。

    “我感激上天，让他们都快乐地成长了起来。这也算是我对他们的交代了吧。”黄丽婵拼命想弥补儿子的缺陷，启蒙着他们通过运动来强身健体，没想到造就了今天的两位优秀运动员。    

    如今，含辛茹苦养大了两个儿子，以为要松一口气了，黄丽婵却开始担心起孙子来。“现在家里有三个聋哑人，大儿子大媳妇和小儿子，而且都只有小学的文化水平。我跟老伴也知识不多，孙子读书没人教。”

    “我不在了 谁给儿子推轮椅？”

    与周丽云和黄丽婵一样，黄远葵的苦难之路却已走了五十一年。

黄远葵

    九十高龄的黄远葵，听觉不灵敏，严重佝偻的背就像一座大山，印刻着岁月爬过的痕迹。

    五十一年来，每天早上六点，黄远葵都会推着80多斤重的儿子卢亮培在清晨中漫步，不管旁人投来多么怪异的目光，她始终坚持要让儿子感受常人生活中的快乐、幸福。

    黄远葵带着儿子，步行3公里至东坑市场，每天要花近4个小时。仅仅在一段不是很陡的斜坡路上，就足足走了将近10分钟的时间。遇到轮椅卡在路面上的时候，黄远葵也只是再使使劲，把身子往前倾了倾。这些年来，她用坏了五台轮椅，一些小故障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卢亮培7个月大的时候，突然患上了脑膜炎，最终导致全身瘫痪。吃喝拉撒都要黄远葵照顾。在卢亮培前面，还有健康的三位哥哥，但是母亲黄远葵却并没有忽视他，反而对他更加“偏心”。黄远葵经常鼓励他，说他还有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他还是一个快乐的孩子，要顽强地生活。

    卢亮培的父亲去世后，黄远葵的生活来源越来越少。她靠着政府那份微薄的补贴，既要照顾全身残疾的小儿子卢亮培，还要负担起卢亮培三哥的读书费用。

    等到三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黄远葵终于可以抛下一切，专心照顾卢亮培了。现在，母子俩居住在一间三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房间里甚至只能容纳下一张床。每天入睡前，瘦小的黄远葵都要从轮椅上把80多斤的儿子抱上床。随后，对着昏暗的灯光，两人说说话，累积了一天的疲劳，让她不由得连连打起了哈欠。

    如今，她站着的身高跟坐在轮椅上的儿子相齐。推着轮椅，也倍感一年比一年吃力。有时候，她忍不住要叹息“辛苦死我了”，但稍后，她又无比坚定地说：他是我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抛弃他。

    黄远葵一直在努力着，却每天都在担心身上这股劲不知何时会突然使完，再也没有力气抱起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