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武侠小说看多了,人变得很傻,总以为英雄最后一定和美女在一起,或者海外孤岛,或者深山老林,自此远离浊臭的人世厮守一生,过神仙一般的日子。
千古文人侠客梦,谁个不想娶一个又漂亮又贤惠的美人当老婆?
那是一种理想。这种理想之中的女人,必然具备这样三个条件:聪明伶俐、温柔善良、美丽绝伦。具备这三个条件的女人,作为造物者的经典之作,可以自由地出入小说之中了。
后来我终于明白,基于这种理想建造起来的爱情,必然是一个悲剧。因为我明白了我长期以来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把爱情当成一个必然会到来的节日,就像命数之中的死亡。
我终于知道,以前的自己太天真了,总以为每个人到了某一个年龄,他就必然拥有一份爱情,或者到了某一个年龄就必须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渐渐地我知道我错了,除了一辈子的光棍,每个人基本上都能或都曾拥有过“爱”这样一种感情,但很多人,甚至是大部分人,他们至死都不曾拥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他们或者是一个农民,或者是一个工人,或者是一个乞丐流浪汉,或者是笑容满脸的妓女。他们出生,活着,然后死去。他们甚至是个文盲,连爱情这个字眼都不曾听说。对于他们来说,爱情是一种奢侈。他们或许一生就固守在一个小地方,没有去过大商场,没有坐过电梯。能拥有一份相对完整的性爱,对于他们就是莫大的福分。
在这里我们将爱情定格为一种纯真未受污染的美,它并不充塞在街头巷尾每个亮着灯的窗口。它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飘然而至,偷袭了我们的心灵,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与其他因素的渗入,感觉变异,它就悄然离去了。
爱情有自己的周期和生命。爱情也会死亡。爱情也如同其他的生命一样,甚至更为脆弱,它需要呵护,需要培育,需要我们花费心血去经营。一旦厌倦,或者放弃,爱情之花就会凋零——这是爱情的命数,没有人能改变它。
没有人能够真正操纵它,因为我们无法操纵自己所在的时空:我们不知道我们下一秒钟会在哪里,而又会在那里碰到谁。就如我们来到这所大学,遇到身边这些或美或丑的人,他们个性各异,情趣不同——没有事先通告,也没有事后解释,我们像一个个坐在彩轿之中的新娘,被嫁进这所学校,没有选择的余地,也对我们的郎君一无所知。
我们无法知晓自己什么时候会爱上谁。这是属于岁月际遇的悲哀,而往来穿梭的时光,让我们快快地长大,又让我们速速地老去,丝毫不给我们停顿思考的时间。
然而,也正是这样的人生开局,草率而随意,像一幅泼墨画一般,成就了爱情最美丽的地方。假如真有姻缘前定,那我想人生将变得了无趣味。正是这样的安排,使爱情就如买彩票,每个人都自信自己能够中奖,男的想着明天我就能将一个聪明伶俐、温柔善良、美丽绝伦的女人带回家,女的想着什么时候和如意郎君远走他乡——“他会驾着五彩祥云,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来娶我的”。
正因为这张彩票格外重要,所以很多人都小心翼翼,生怕犯下什么错误。但爱情就如同鹊桥,是一群飞鸟撑着的,凭着感觉放胆走去,可能走得更好更稳,太过小心求证反而可能摔得很惨。爱情是一个风险投资,是一场冒险,虽然有可能投入越多,伤得越痛,但在爱情的道路上仍然前仆后继,尽是不怕牺牲的飞蛾。
在人生的道路上,快乐可以分享,而痛苦却必须学会独自承担。人注定是这样的寂寞,即使是最爱的人,也无法替代你的感受。一些黑夜的路只能由自己去走,一些伤痛并不能诉说。与其一开口就后悔,不如一开始就让自己学会坚强、勇敢和从容。
人生不过是一片时光,一段回忆。没有人真愿意自己的历程平淡如水,只有真切的疼痛能证明真切的存在。是以我始终坚信,爱情和写作一样,没有痛感就没有美感。(作者: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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