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前一个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以前我在另一所学校教过的四年级的一个学生，男孩，相当调皮。这个学期，我辗转到了一所新的学校，想不到这个男孩竟然还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中，他一再询问我现在学校的地址，我不知他的用意。

    中秋节的晚上，我刚刚吃完晚饭，突然接到快件公司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个快件是我的，他马上送过来。

    我颇感疑惑：是谁给我寄来快件呢？我在校门口很快等到了送快件的人。快件是一盒香港制造的精致月饼，是昨天打电话向我索要地址的那个调皮的学生寄来的。此时我才明白，他在电话中急切地索要我的地址，是要在中秋之夜，当明月升起的时候，让我收到他寄来的月饼。

    我抬头看天空，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深蓝的天幕上，像一面擦亮的镜子。我捧着月饼，想起了和他相处的许多往事来。

    他是个贪玩、调皮的孩子，每个老师都这么认为。个头和一般四年级的孩子相仿，眼睛炯炯有神。课堂上，他总是动来动去，不时去鼓捣旁边的同学。他很难集中精力学习，只有在回答一些问题的时候，他显得非常活跃，有时竟抢着回答，但常常答非所问，或者弄出一些笑话，引起哄堂大笑。

    课间，他喜欢东闯西撞，爱捉弄比他弱小的同学，甚至与同学打架，弄得“鸡犬不宁”。

    他妈妈告诉过我，医生说他患有多动症。吃过一些药，但并未见效。他自己也这么说。他接受能力还算可以，主要是他静不下心来学习，语数英都在70份上下。

    我想表扬他，但很难从他身上发现闪光点。一次，我在他考试卷上写了一句话：如果你的字写好一点，就给加你5分。他居然来问我怎样才能写好字。我说买一本字帖练吧。

    后来他在寒假里真的买了一本钢笔字帖，天天描摹。在家访的时候，他妈妈才知道他为什么买字帖练字，原来他在实施老师的教育计划。这使他妈妈非常高兴。

    我和他相处的一年里，不知发生了多少零零碎碎的事。我骂过他，罚过他，甚至动手打过他。但是，我最终没有改变他的多动症，把他改变成为一个听话的成绩好的孩子。为此，我深感内疚。

    今夜，在九州团圆之际，我收到了他精心寄来的月饼，真的异常激动，心里也无比的不平静：一个曾经让我头痛的学生，一个曾经被每个老师批评的学生，一个曾经在老师的心目中是个调皮捣蛋的学生…    （作者：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