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难忘母亲补丁衣 |
|
|
改革开放后，随着物质条件不断改善，人们的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提高，首先就表现在穿衣上，许多人不再穿有补丁的衣服了。即使衣服烂了，人们也会将补丁变成装饰，一些设计师还故意在衣服上剪个口子，挖个窟窿或剪个毛边，故意把衣料做旧。破了洞、补了补丁的衣服反倒成了一种时尚、一种情趣、一种炫酷。看到这种现象，心中常感慨不已，常想起小时候穿补丁衣服的日子。补丁是衣服、被褥上因破损等原因而出现的缺失部分，为遮掩这些破洞，延长衣物的使用时间，而钉补上的小布块。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湖南偏远乡村，那时经济落后，物资匮乏，供应偏紧，再加上父亲去世得早，兄弟姐妹多，只能穿旧衣服，其中的滋味既苦涩又温馨。母亲为了把一个个孩子拉扯大，只能省吃俭用，一分钱巴不得扳成两分钱用，家庭生活的拮据，勤俭持家的习惯，都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种子，深深地影响着我的后来。
记得那时有句俗语：“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新三年”下来，衣物已经烂了，但又要“旧三年”，只得缝缝补补，以便遮体避寒，于是，就离不开补丁。补衣服、帽子、手套甚至鞋子等，还有被子、床单……我清楚地记得，由于打上补丁太多，补丁上面是补丁，高低不平，有时候感觉不舒服。上衣往往在肩头、袖肘处补着补丁，下身的裤子往往在膝盖、屁股处补着圆圆的两块补丁。
母亲是个非常勤俭的人，针线活细腻，心灵手巧，左邻右舍都夸奖。竹篾片编制的针线鞋篓里，有剪刀，大小不同的银针、顶针、锥子、针线包、鞋样包、花样包等，还有一些花花绿绿崭新的布片儿。她借缝补之时，一针一针，把我们破了的衣裤缝好，发挥聪明才智，每次补衣服时，尽量用同一种颜色的布料打补丁，衣服颜色搭配得很协调，不时还绣朵花儿，让破洞也能开出绚丽的花朵。我清楚地记得，每到夜深人静时，母亲还坐在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服。有时我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母亲还在油灯下补衣服。昏黄的灯光下，母亲沧桑的脸，那也许是漫长的冬夜里，小山村里最动人的图案。后来上了中学，读朱德同志的《回忆我的母亲》一文：“赶上丰年，才能缝上一些新衣服，衣服也是自己生产出来的。母亲亲手纺出线，请人织成布，染了颜色，我们叫它‘家织布’，有铜钱那样厚。一套衣服老大穿过了，老二老三接着穿还穿不烂。”我明白千千万万个家庭的母亲抚养孩子的不易。补丁衣服实在不能穿时，母亲就将补丁衣服上的完整布料裁剪下来洗净后，用糯米浆糊粘成一大块，晒干后剪成鞋样子，给我们做布鞋，做鞋帮，纳鞋底，缝鞋垫，一点都不浪费。
小小的针线鞋篓里面蕴含着许多生活真谛和母亲的祝福。提篓里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布，即使花色不相同，或逊色一点的布及时补上去，也可弥补残缺，让小小的布片儿，打上生活的补丁，填补生活的漏洞。银白色的顶针是一个小的圆环铁箍，类似戒指一样别致，那是生活的智慧，实用美观。顶针利用表面的凹孔，迎接针的尾部，有了它，一根细小的缝衣针就可以扎透厚厚的衣裳和布料。生活中也有艰难，更需要内心打磨一个顶针，困难时刻挺一挺，顶一顶，就能到达目的地。还有更坚硬的东西，就换上锥子，纵有险阻总有办法，实现愿望。小小的针线鞋篓，承载着无尽的智慧，母亲在使用针线鞋篓的过程中，悟出了一生过得从容而不乏辉煌，靠的就是用一种缝补的精神去裁剪缝补人生，那些苦难、繁琐、裂痕，琐碎和冗杂，都被果断地剪下、丢弃，用一块新的精气儿去补上，以此修补遮盖生活的粗粝和残损。
在生产力低下的过去，百姓们惜物如珍，崇尚朴素节俭。衣服破了，从来没想过要买新的，而是很自然地拿出针线修补。记忆里，那时候不少人穿的裤子膝盖和屁股处都有补丁，他们穿着补着各种补丁的衣服下地干活，山里砍柴、坡上放牛、井边担水……与补丁相伴的，还有像补丁一样补在人们眼角眉梢的愁苦和坚韧。
补丁衣服伴我度过了童年与少年，从小学到初中，我都穿着补丁衣服上学，从没觉得丢脸。读书时总记得母亲说过的话：不和人家比吃穿，要比学习成绩好。让我更加自强不息，坚定了改变贫困命运，走出山村的决心和信心。肩上的厚实补丁，让我在劳作中挑着重担也不觉得疼痛。考上师范及参加工作后，补丁衣服相对少了，但补丁衣服一般穿在里面。如果袜子脚指头、后跟烂了小洞，线衣、线裤如果破了，我买针线回来按母亲教给我缝补衣服的方法自己缝补。坚信人生虽有苦难，终有锦上添花、风生水起之时。
现在，穿补丁衣服的人几乎没有了，即使是在偏僻的乡村。补钉这个旧词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如今改个裤脚儿都有专门作坊，走进服装超市，不同的楼层有不同的服饰，男士，女士，儿童服饰专区目不暇接，令人眼花缭乱。走在大街上，人们的穿戴也款式多样，色泽光鲜；不少人买了新衣服，穿一水，觉得款式不新潮不好看了，就不再穿了，又买新的。我觉得太奢侈了，古人云：“俭以养德”，节俭应该还是我们崇尚的社会风尚。作为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勤俭节约并不过时，包括“吃饭不留米粒、不随便浪费纸张”等。
随着经济的发展，我们看到节俭的美德已经被人渐渐遗忘。俭，不关乎脸面，只关乎美德，它是构筑国家强大、家庭幸福的重要基石。一个国家再强大，不懂节俭，终究会“败由奢”；一个家庭再富裕，不懂节俭，终究会“败由奢”。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我们也应该保持节约的好习惯，珍惜劳动果实。它不仅是传统美德的回归，更是继承和发展的过程，是一种文明意识和责任。
每一个补丁都是时间的印记，充满亲情与爱的呵护。补丁密织的温暖让我不惧风雨，走过寒冬，迈向春天，砥砺前行。（文 / 曾凡忠）
|
|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
| 版权声明：凡注明来源为“东坑融媒体中心”、“阳光东坑网”、“东坑发布”、“东坑报”的所有文字、图片、音视频、美术设计和程序等作品，版权均属阳光东坑网或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所有。如需转载或建立镜像的，须经本网授权或注明来源，否则以侵权论，依法追究相关法律责任。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