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在疯狂起房子,隔不了几日,就会从地面冒出一座四五层高的豪华楼房,真的像“雨后春笋”。谁家有出租的楼房,那是有钱的象征。而这些房子已不是什么“家”了,它是有钱人赚钱的工具。
看到这些房子,我常常想起家。我住的村庄有三百多口人,家家的住宅地都很宽敞。我的家也有一个庭院。庭院里有两棵柿子树,春天开满嫩黄的小花。花落不久,就有许多像奶头一样的小柿子挂在枝头。院里还有一株葡萄树,结的葡萄可大呢,每到成熟时,邻居家嘴谗的孩子们就来摘;母亲从来不骂他们,有时还亲自摘下葡萄,送到孩子们的手中。母亲喜欢种花草,用花草把小院子打扮得光光亮亮。
到了秋后,柿子树上的叶子渐渐稀疏,枝头上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红灯笼。母亲早晚都拿着扫帚,清扫落下的黄叶。等柿子成熟了,母亲又把红彤彤的柿子送给邻居们尝。
庭院的门口有一棵大树。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村里也没人知道。乡下很少有这种树。我记事时,这棵树还没有我的手腕粗呢;而今,几十年后,我张开双臂抱它,却抱不过来。树冠撑起的绿荫大概有一百多平方米吧。它是我们村庄里最大的一棵树。有人说它的木质坚硬,可以做砧板,能卖一条猪的价钱。每次有人在父亲目前鼓捣,父亲都摇摇头。
夏天,屋里闷热,父亲就拿张竹椅到大树下纳凉。老人家安静地坐着,有一下无一下地摇着芭蕉扇。左邻右舍的老人也常常聚在这里说古论今。父亲一个人坐在树下时,就不免打盹儿。有几个重孙时常跑来偷走他的芭蕉扇。有时,父亲假装睡着了,等孩子们伸手偷扇子时,就抓住他们中的一个,用胡须扎他们的脸。没有捉住的重孙就在一旁哈哈地笑。
夏天,太阳落山后,地面还热烘烘的。母亲就用冷水把大树下的地面洒一洒,赶走热气。父亲搬来一张小桌,母亲端来几碟小菜。父亲就开始喝点儿酒。我回家时,也时常陪父亲喝两杯。
我家的房子是两层小楼,和村子里其它人家的房子比显得有些土气。然而,这并不重要。我想念的是门前的那棵大树;树下有乘凉的父亲,有扫落叶的母亲。
如今我流浪在外,外面的房子很大,也非常气派,但这些都没有让我留恋。(作者:蔡世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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