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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模村”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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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社村，是东坑镇的十个革命老区之一。解放前是寒溪河边的一个孤洲，交通不便。一年中有四个多月被水包围，水退后的湿地上长满埔草，象芦苇荡。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在1938年就已有共产党组织在村里活动。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都有共产党领导的“老模”（东莞的游击队原称“抗日模范壮丁队”，群众简称“老模”）在村中驻扎和游击，是有名的“老模村”。这里，撷取的是其中的几个故事。
一、血战“老人院”
上世纪八十年代，村民苏耀祥到深圳看望在特区工作的老朋友贾华同志。宾主见面，贾华就说：“哎呀！耀祥，你还没死呀？在‘老人院’那一战，日本仔的机枪子弹打得你身边的青砖粉乱飞，我见你趴了下去，以为你死了。”苏耀祥说：“阎王说你不去打日本仔，走来干什么？于是我就回来了。”说罢，众人一阵大笑。
话题把时间引回到了当年那战火纷飞的年月。
1943年11月，日军为适应太平洋战争的需要，占领了“广九”铁路中段沿线据点。为解除活跃在“广九”铁路两侧的抗日武装“老模”的威胁，向“老模”的根据地大岭山开展了“万人大扫荡”。
为配合部队的反“扫荡”，粉碎日寇“保障广九铁路通车，巩固广九铁路沿线”的企图，中共常平区委布置丁屋党支部组织马坑乡的基干民兵和“老模”一起，袭击日伪军驻横沥的据点“老人院”。当时19岁的支部书记丁仲田亲自到横沥侦察敌情。
“老人院”在横沥新埠和半仙山村之间，是给附近孤寡老人栖宿的义屋，现在被日本人占用，住有一些日本兵和汉奸徐东来的衰军（本地人对伪军和国民党军的称呼）。
是日，丁仲田担着一担山柴到了“老人院”附近，边用竹帽扇风边向着敌人的哨兵那边喊：“卖柴哟，卖柴！”
有个伙头军用挂在面前的蓝围裙搓着脏手走了过来：“他妈的，刚好不够用。喂，这山柴多少钱一担？”
“7文钱一担。你看这山柴无一些杂草，又干，好烧啊。”
“那担进去吧。”
丁仲田赶紧戴上竹帽，弯腰担起山柴，进了门，故意向日本仔住的那边走去。
伙头军在后面喊道：“喂，走错了，厨房由这边来。”丁仲田“嗯嗯”地应道，转身往伙房走去，眼睛已把里面的情况看了一遍，见到左厢房是机枪房，两支歪把子机枪幽幽地闪着蓝光。正厅里几个衰军在推着牌九。
丁仲田放好柴后，要过钱，又故意找水喝，重新把情况看了一次，并牢牢记住。
当晚，角社村的民兵苏淦泉，苏容欢，苏耀祥等几十人和丁屋的民兵配合邬强、贾华、何棠等“老模”对“老人院”发动突然袭击。大家乘着黑夜悄悄地来到横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老人院”门口，几个“老模”一跃而起扑向敌哨兵，其余的人马上抢占机枪房。“‘老模’来了，缴枪不杀！”一阵阵突如其来的喊声把赌牌九的敌人吓得缩成一团。但因机枪被狡猾的敌人临时调换，一下子没有搜索出来，一些幸存的敌人，乘机架起机枪胡乱扫射，子弹打得那些麻石溅起火星。苏耀祥被打碎的青砖屑溅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好乘势往地上一躺。贾华看到就是这个镜头。
驻在横沥圩口“邓家楼”的另一队日军，听到枪声，马上派出兵力来解救，打出的照明弹照得亮如白昼，很多人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看到这种情况，大家只好撤出战斗。
这一仗，大大打击了日伪军的嚣张气焰，干扰了敌人的后方，减轻了大岭山正面战场的一些压力。
二、两救何棠
1943年12月，党中央根据当时的情况，决定公开宣布“老模”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队伍，命名“老模”为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东江纵队。
随着队伍的扩大，“老模”把部队粮草的主要来源放在来往商人的税捐上。神山税站，是当时“老模”的重要税站。神山税站战线长：管辖常平、横沥、东坑、大朗、茶山、温塘一带；位置重要，扼寒溪河通石龙、博罗、常平、横沥要道，而且货物多和收入大。因为这样，又由于是在敌人眼皮下开展工作，所以常遭敌人袭击，条件也很艰苦。
何棠和卢沛、谢杨等税站人员就住在角社村尾村的绚如祖祠里。为了不让敌人掌握税站人员的活动规律，白天，他们就在神山至茶山这一带水路不定点地设站收税；晚上，由苏谢耀用船把他们送到大圳埔的草丛中宿营。原村尾村的村长苏洋深曾向我们回忆说他十来岁时，帮何棠他们煲“白鳞”（本地的一种饼名）糖水送到“妈祖庙”（在角社马岭，位于寒溪河边。）给税站的“老模”吃，每当这时，何棠就叫苏洋深拿着自己的驳壳枪，指挥过往船只靠岸交税，有时银纸多，就暂藏在岭上的“金塔”（装死人骨头的陶器）内。
在1944年5月的一天，是横沥的圩日，上午，何棠在丁屋的建成瓦窑设站收税。“鬼头仔”彭谬坐船在此经过，就上岸来打探情况。负责警戒的何棠认得彭谬是汉奸徐东来驻东坑衰军的密探，马上向其他同志示意发现敌情。为掩护其他人转移，他拔枪就向彭谬射击。彭谬此时也发现何棠，急忙转身边奔边喊：“有‘老模’，有‘老模’！”刚跑了几步，被何棠击中屁股，扑倒在地。
邻近的汉奸地主彭亮听到喊声和枪声，一边派人到东坑通知徐东来的衰军，一边带民团向建成瓦窑包围，一伙人边开着枪边嚎叫着：“捉老模，捉老模！”
在这危急时刻，角社村的苏进桥正摇着船从横沥运白泥经过，见状马上叫何棠跳水。何棠跳水游到船边，被接应的苏进桥一把拖上船中，顺流向角社这边驶去。
彭亮一伙见是角社的船，只得停止追赶。苏进桥把何棠载乘到山厦尾（角社地名）上岸，刚好村民苏满江的虾艇停在山边（地名），为防衰军追赶，用虾艇搭乘何棠到上窑（角社做瓦的其中一个土墩）苏成亮处休息了一会。最后为防意外，苏满江又把何棠送到寮步海口上岸。
另一次，何棠划小艇到寮步镇石步村隔海基（地名）东面设站收税。中午时分，被当地的“鬼头仔”发现，报驻茶山的“衰军”何柏林部。何柏林出动一排“衰军”气喘吁吁地赶到茶山码头坐船，从水路来袭击税站。“衰军”们来到隔海基的西面，看到对面何棠的小艇，马上靠岸上壆。
何棠看到黄澄澄的一片“衰军”你推我拥地上岸，马上跳水隐蔽。刚好角社村的村民苏杨基、苏松叨、苏何森分别摇着三艘装着瓦筒的船经过。当时苏杨基、苏松叨的船已过去很远，苏何森的船在最后，离何棠较近。苏何森便叫何棠游过来扶着船舷，用船身遮着何棠。
“衰军”向小艇开着枪，又喊又叫地壮着胆，没有看到还击，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小艇，没有发现“老模”，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神态。他们见到苏何森的瓦艇在经过，就吆喝着，并开着枪，子弹在艇边嗖嗖地飞过，有的“扑哧扑哧”打在水里。苏何森镇定地向衰军摇手喊道：“我是农民，不要开枪……”“衰军”看到船上只有一人摇橹，才停止开枪。何棠在水中扶着船舷，顺流离开“衰军”很远，然后向苏何森多谢，在石步潜水上岸。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何棠等人重到角社村访问时，救过他的只有苏进桥还健在了。谈起往事，何棠不住感谢角社村人民对“老模”的支持和帮助。何棠又问苏进桥生活怎样，有什么需要帮助，当苏进桥谈到无什么要求时，何棠等老同志都为角社人民的无私奉献而感动。
三、勇诛“恶狼”
驻守横沥据点的日寇，有一条狼狗，像小牛牯一样粗壮。每逢日寇出动到周围村中抢粮和骚扰时，都带着它。每次出来，都给无辜的群众造成伤害，周边的村民都对这条狼狗恨之入骨。
角社村因为是“老模村”，所以也经常受到日军的袭扰。一年冬天，日军带着这条狼狗，来到村中寻找“老模”和抢掠。一大队日伪军凶神恶煞，一进村就逐家逐户清查，把全村人都赶到“卖肉厅”（地名，旧角社市场）前集中。这头畜生，拖着半尺长血红的舌头，在人群中东嗅嗅，西嗅嗅，村民避之唯恐不及，有些孩子甚至被吓得大叫。有时狼狗又瞪着眼，呲着白森森的长牙，凶狠地对村民狂吠，追得村民苏美森跳落水塘中，冷得发抖，而日本仔和“衰军”却哈哈大笑。大家都在心中暗暗地诅咒。
1944年11月的一天中午，这条狼狗在随日寇出去袭扰时，经过神山，不知怎么回事，它窜出了队伍，在丁屋石坎塘（地名）跳入了寒溪河中，向角社黄马园（地名）游了过来。当时苏满齐，苏大桥等十多人在黄马园车冧湖（诱鱼窝藏的人工湖），见到这水淋淋的东西走上岸来，吓了一跳，后来看清这东西脖子上有一圈皮带，认得是日本仔的那头狼狗。当时仇“狗”相见，分外眼红，众人马上发一声喊：“打狗，打狼狗！”人人操起手中工具，向狼狗包抄过去。
狼狗没有主人在身边，狗威尽失，见回路已被堵死，不敢逞凶，只好夹着尾巴穿过山边，向大圳埔跑去。大圳埔这时因冬季水退，草深泥湿，狼狗跑不快，但被草藏住了也不容易发现。正在斩埔草的苏锦松、苏胜波等人见到一群人赶着狼狗一奔一跳地跑来，就拿起斩草刀在前面拦截。在附近一处地方斩埔草的苏耀祥、苏焕新、苏焕容等人也参加追赶，一时间，大圳埔开展了一场人狗大战。
这条恶狗在一片呐喊声中，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左冲右突逃不出包围圈，最后在灰沙桥（地名）陷入一片泥沼中，跳不起来，绝望地汪汪大叫，滚得一身泥巴。
众人赶了上来，向着狗头一顿乱打，把对日本仔的一肚恶气发泄在这头狼狗身上，终于结束了日本兵精心豢养的，对我国人民犯下滔天罪行的这条狼狗的性命。大家七手八脚把狼狗拖了出来洗净，竟有一百多斤重。脖子的皮带中，有块铜牌，因人们都不识日本字，不知写着什么东西。
当晚，大家在村中架起大锅，烧水褪毛，把这条大狼狗劏了。按照当地的口味，配上花生黄豆，生姜大葛，煨了一大锅，再加入南乳、糖、油盐等酱料，一时香味扑鼻，真是神仙也站不稳。（我父亲也有参加吃狗肉。小时候听他回忆说那狼狗真是补得很，整个冬天虾艇积水成冰也不感到冷。可能是那时食不果腹的人突然有了一顿肉吃的心理作用吧。）
大家吃罢狗肉，其中的当事人互相告诫，不要把打死日本狼狗这件事泄露出去，防止日本仔走来报复，村人遭殃。大家都表示决不会干对不起祖宗的事，随后把现场清理干净。
第二天，日本仔果然进村搜索，还有些便衣汉奸鬼鬼祟祟的到处明调暗访。村中老幼都不怕威吓，守口如瓶。日本仔忙碌了一天，找不出什么破绽，只好悻悻离去。正是：
恶狗帮凶犯罪滔，村民奋起把狼屠。
鬼子访查无事补，前车之鉴命难逃！
这“前车”就是指这条狼狗。日本鬼子的命运也将和这条恶狗一样，快要灭亡了。
附：文中的时间和背景资料参见《东莞英烈》第二辑的有关文章。（作者：苏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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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东坑镇“三古”办 编辑：钟少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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