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介绍

北撤的选择

    日寇侵华，我国国计民生遭到极大破坏，人民流离失所，家园荒废。抗战胜利了，全国人民都希望和平休养生息，恢复家园，医治战争创伤。八年抗战，中国共产党代表国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深切体会人民愿望和要求。

    国民党反动派倒行逆施，加紧向人民进攻，妄图趁日本投降和人民希望和平之机，将人民力量镇压下去，抢夺抗战胜利果实，实现其梦想已久的一党独裁专政，对我解放区、对我广东和东江纵队不断进攻，到处发动内战、抢掠屠杀，陷人民于内战烈火之中。

    在全国人民各阶层反内战、要和平、反独裁、要民主的强烈呼声中，中共为了揭露国民党发动全面内战的阴谋，争取国内外广大中间分子的支持，通过激烈的谈判斗争，决定在不损害人民基本利益的前提下，在解放区及人民军队的问题上作出有原则的必要让步，同意让出我党领导的广东、浙江、苏南、皖南、皖中、湖南、湖北、河南等八个解放区，并且以上地区的人民军队逐步撤至陇海路以北解放区。由此翻开了我东江纵队北撤山东的历史篇章。

    日本侵略军投降了，日本帝国主义称霸亚洲的梦想破灭了，中华民族以辉煌的胜利谱写了一曲反击外来侵略的可歌可泣的历史乐章。

    但是，乌云掩盖初露的曙光，躲在峨眉山上观战的国民党反动派为了抢占胜利果实，下山摘“桃子”来了。国民党先后调动精锐部队新一军等七八个军的兵力扑向我华南解放区，为此，我部队和政府要疏散一批伤病员和非战斗人员，我因怀孕于1945年11月随撤退人员到香港隐蔽待命。

    惜别：三月女儿襁褓别母   满怀悲愤背井离乡

    1946年3月，我生下第一个女儿，孩子还未断奶就接到上级通知：“安排好孩子速往沙鱼涌集中北上”。听到党的召唤，我既激动又愤怒，也左右为难。激动，是因为能归队参加北撤；愤怒，是因为国民党反动派丧尽天良，残害无辜。

运送东江纵队北撤部队的美军登陆舰（资料图片）

    为了北上，我生下的女儿还未见过父亲一面便要与我母女分离了。自古有云“忠孝难于两全”,为了革命，只得把孩子送回乡下寄养，也顾不上母女之情了。当时，孩子的父亲还在远地坚持斗争，东转西藏，时局变化也一时难于联系。家，给国民党反动派封了，亲人也躲去外乡暂住，真是船漏又遇顶头风，我是有家也归不得，只好冒险带着女儿回乡找到地下党员卢权，找到孩子父亲的三嫂。

    我和三嫂也只有三言两语交带，就忍痛把出生未满三个月的女儿放下，怀着满腔痛苦离开家乡。后来孩子的父亲卢鉴明也来找卢权同志联系往沙鱼涌集中的行动路线问题，至此，我们夫妇俩才得以见面。

    启程：义愤填膺痛哭北撤   甜酸苦辣前路茫茫

    通过与卢权同志商量，我们决定这次北撤的同志先到香港再转往沙鱼涌，由任锡伍先生用车把我们一批同志送到新界大埔，再由原海上大队的同志由海路护送到目的地。在由香港到沙鱼涌海上生活的夜晚，我仰望天空繁星点点，大海波浪滔滔，我的心情像大海一样无法平静，甜、酸、苦、辣涌上心头。甜的是觉得离开香港回到部队，战斗生活又开始了；酸的是女儿出生不到三个月就离开亲娘怀抱，她能活着等待父母回来吗；苦的是抗战八年，为了民族的胜利，多少亲如姐妹、情同手足的同志，牺牲在这块土地上，我们就要离开他们的英灵了，不知哪年哪月再归；辣的是部队北撤后，国民党反动派更加残暴的统治，人民苦难更深。

    为了防止敌人偷袭，登舰前，我们每晚都上小船，驶往海里过夜，虽然暂时没有枪声，但大家都能感觉到战斗气氛很浓。白天，我们还坚持做些群众工作，宣传北撤是为了祖国的和平，是执行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在北撤前的日子里，每天都有不少乡亲，复员遣散人员的亲属来队探望，当听到国民党反动派变本加励残害人民的罪行时，大家都忍不住气愤地哭起来，在唱“北撤进行曲”时，更是听得到哭声连天，整个沙鱼涌海滩，到处都是一片难舍难分的军民鱼水情。

    6月29日，东纵北撤登船的时刻到了，附近群众都纷纷前来沙鱼涌海滩送别。最令人心碎的是哭声与海涛声共鸣，它激励着我们战士的心腔，部队列队海滩，同志们紧握拳头，义愤填膺，次第登船。“乡亲们！分别了，我们一定要打回来的。”

    登陆：艰苦旅途刻骨铭心  脚踏实土热泪盈眶

    舰船五天五夜的航行，是我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次旅程。绝大多数北撤战士都晕船呕吐不止，满仓薰人的气味，大家的胃液都吐尽了，口干舌燥，极需要饮水。但舰上每人每天只供应一盅水，后来竟停止供水了，由于滴水不进，战士们昏昏沉沉卷缩在铺位上，开始一二天还有四个小雪梨每人可分得一小片止渴，最后一些战士只好拿着果汁空瓶闻，用望梅止渴法希望能够引出唾液来。还有更令人气愤的，美国水兵调戏我们船上的女战士，我们的同志把抓到的美军水兵向美舰长提抗议，要求严惩这些作恶水兵，美舰长感到理亏，也感到共产党的战士是不好惹的，当即把作恶水兵关押起来，还表示愿意与我军成为好友。

山东烟台市党政军民夹道欢迎东江纵队北撤部队（资料图片）

    7月5日上午，我们终于到达山东省烟台港，大家高兴极了，欢叫着我们到达山东啦！昏船的同志也精神起来，收拾背包准备上岸，岸上已排列着军用卡车等候接送。我们女同志是坐上军用卡车进入市内宿营的，欢迎的群众把鸡蛋、水果、花生等塞进我们的挂包，热情地问候我们这些南来的战士。只可惜当时我们都听不懂山东的普通话，大家只是笑着、笑着、瞌头再瞌头，握手以表示感谢，感谢山东烟台解放区的人民，当时的情景至今仍然非常难忘！（本文节选自卢惠田、卢浩和主编的《东坑木棉红》，文/ 黄 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