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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井记
阳光东坑  http://dk.sun0769.com/   2021-09-15 11:14
    二OO二年三月底,我住在初坑市场。每天清晨醒来,洗漱完毕,便揣上身份证,穿着从地摊上买来的廉价皮鞋,用脚步丈量东坑的土地。我在寻找一份文员的工作。每天行走的路线几乎是固定的:上午去黄麻岭,下午去东坑汽车站周边的工业区。黄麻岭很小,只有一条岭,不用多久就能把整个工业区转一个遍。倒是东坑汽车站附近的工业区特别多,我每天都去不同的工业区碰运气。在一个阴天的下午,我进了井美村。当我看到路牌的时候,我对它的名字产生了兴趣:井美村,难道村子里面有一口水井,井里的水味道很美?那个时候我在东坑没啥熟人,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村名的由来。

    在持续行走了一个星期之后,我顺利地进了井美村第二三工业区的一家港资厂做办公室文员。那是一间不大的工厂,站在办公室的窗前,能清楚地望见工厂外面的水泥路和路旁的荔枝园。

    我进厂的时候是春天,待我熟悉手头的工作、在厂里结交到几个朋友的时候,已经是初夏了。那个时候荔枝熟了,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能望见绿叶丛中的一簇簇鲜红。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在厂门口碰到车间文员阿娟。我们在厂门口的小摊上买了荔枝,坐在马路牙子上吃完了,她突然问我:“芳姐,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井美村吗?”我摇了摇头,对她说:“我正在寻找答案。”阿娟说:“我带你出去走一圈,一会儿你就知道答案了。”我们从马路牙子上站起来,阿娟领着我,沿着工厂旁边的水泥路往远处走去。我们路过灯火辉煌的工厂,与一些穿工衣的人们擦肩而过,穿过荔枝园旁边的小路,拐过几个弯之后,工业区被抛在了后面,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我们走进了村庄里面。阿娟停下脚步对我说:“答案马上揭晓。”我四下张望,眼前除了村庄还是村庄,啥都没有。阿娟神秘地说:“这里有一口井,我们先去喝井水。待你喝过水之后,你就知道村子为什么叫井美了。”

    阿娟领着我,朝着她说的那口井走去。隐隐看见那儿是一块极平坦的地方,有一尊大石头矗立在那儿,我猜想石头上是刻了字的,不过天色太晚无法看清。我们沿着大石头旁边的台阶往下走,没几步就到了水井边上。这里挺热闹,来取水的人很多,人们自觉地排起了一支队伍。我们站在队伍后面,借着别人手电筒的微光,看见有一股不大的水流,源源不断地从水井里面流出来。那些来取水的人,或拧着矿泉水瓶,或提着塑胶水壶前来打水。不管前面的人提着多大的水壶,排在后面的人并不急,站在队伍里面有说有笑,并不在意多等一两分钟。不一会儿就轮到我了。我蹲到井眼边上,伸出双手,接了一捧水喝上一口,只觉得这水清凉中带着一丝甘甜,它轻轻地滑过舌尖,直沁心脾。我忍不住再喝了一口,自言自语地说:“真好喝,又凉又甜,用它解暑真不错。”站在我后面的老太太说:“姑娘,你多喝一点吧,这里的水确实好喝。”我趴在井台边上喝了个够,才缓缓站起身,把位置让给老太太。她是拧着矿泉水瓶来的。见我空着手来,略有遗憾地对我说:“你没有拿瓶子?”我告诉她:我是第一次来,没有带瓶子。她说:“下次记得带瓶子装水回去喝。”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也趴在井边上喝了个够,才拿起瓶子装水。老太太告诉我:她喜欢喝这口井的水。虽然自来水牵进了每家每户,不用担心喝水的问题,但是她就习惯来这里打水喝。以前孩子们和她住一块的时候,用矿泉水瓶提水不够喝,就用水桶挑,每天挑一担。现在孩子们都分家过了,家里就她和老伴,每天晚上来这里接几瓶水回去就够他俩喝一天了。这井水不用煮就能直接喝,比外面卖的桶装水好喝多了。听她这样一说,我又忍不住趴在水井边上喝了几口。老太太提了水往家里走,我和阿娟也乘着夜色回工厂。

    后来,每当晚上下了班,走到工厂外面的小店买冰水解渴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口井,就想起了那清凉甘甜的井水。因为只去过一次,我记不清去水井的路,必须要阿娟带着才能找到地点。阿娟在车间上班,不如我自由,只能等她有空的时候带我去。这一等就等到了深秋,却传来了工厂要搬去惠州的消息。紧接着,我跟着搬厂的人流去了惠州,阿娟在工厂撤离东坑的时候出了厂。我和她在工厂门口匆匆道别,来不及再去井边喝一次水。

    我在惠州生活了八年之后,又回到了东莞,在谢岗暂居。东坑一直让我魂牵梦绕,井美村的那口井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很想回去看看。然而,离开东坑许多年,我连一个小人物都算不上,不敢回去,只能把那份思念放在心底。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东坑的文友。

    我对文友说起我在东坑的日子,说起初坑、黄麻岭、井美,说起那口我日夜思念的井。许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水井还在不在?在井边上喝水的人还多不多?文友是个热心人,他四下打听之后告诉我:井美村有许多口水井,井水的味道都很甜美,因此村庄的名字叫井美。按我的描述,大致可以判定,我说的那口井就是沙井。因为在井美村现存的井中,只有沙井那儿矗立着一尊石头。早些年,沙井还有牌坊,牌坊上有书法家的题字,只是非常遗憾的是:后来牌坊被拆掉了。而那些没有任何标记的井,它们也如沙井一样,一年四季不曾干涸,总是源源不断地把清澈的井水奉献给村里的人们。我说:照这样说,我喝的就是沙井的水了。文友说:你应该回来看看。

    在阔别东坑十六年后,今年卖身节,我终于回到了日夜思念的东坑。站在东坑广场,恍若隔世。东坑的变化太大,我必须重新熟悉它。与文友碰了头,便让他带着我去寻找当年喝过水的那口井。

    我们沿着栽满榕树的水泥路朝井美村走去。这个时候的荔枝园静悄悄的,荔枝树上挂满了花苞,等待一场春雨之后开花。我看见了路边那间小小的平房。它还在。它唤起了我对井美村第二三工业区的记忆。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工作过的工厂就在不远的地方。以前工厂职员轮流去东坑市场买菜,天刚亮就出发,杨保安骑着摩托车,载着我从这间平房路过,我们驶过东坑医院、驶过新门楼,到菜市场的时候,总能买到最新鲜的蔬菜。我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直到走过了小平房,才想起该找文友求证我的记忆是否正确。我指着身后的小平房问文友:“那一片是不是井美第二三工业区?”文友说是。我兴奋地告诉文友:“我以前在那儿工作过。”文友说:“你终于记起来了。”工厂的位置找到了,然而,井在哪里呢?当年从工厂到水井、从水井回工厂的路、路边的标识,我全忘了。我对文友说:“去水井的路,我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文友说:“你别急,我带着你去慢慢寻找,一定能找到当年你喝水的那口井。”我跟在文友身后,七弯八拐之后,在一处似曾相识的地方停下来。文友朝前面指了指,对我说:“你朝前看。”那神气,像极了十多年前的晚上,阿娟对我说话的样子。我顺着文友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前方有一尊石头矗立在那儿,我向着它走过去。记忆之门缓缓打开。看清了,我看清了,这里就是沙井!我到过这里!十六年前在黑夜中没有看清的文字,在这个下午,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面前:沙井,建于清同治元年。仔细算起来,这口井已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了,应该尊称它为老井了。

    我沿着石头边上的台阶往下走,往井的位置走过去。十六年前夏天的那个晚上,我正是在这里喝过水。我看见了井眼处那股清澈的细流。还没有喝到井里的水,却仿佛有一股细流缓缓流过我的心田。时间是下午,没有排队前来打水的人。我在井眼前面缓缓蹲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水瓶,接了满满一瓶水,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那久违的清凉、甘甜顿时顺着舌尖滑进喉咙,滑进胃里。十六年了,它的味道从未改变。我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从老井里面地流出来的甘露,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晚上。

    文友告诉我:他的孩子正在学绘画,周末的时候总要来这里清洗画笔。文友还告诉我:周末在沙井洗画笔的孩子可多了。那些学画画的孩子,认识的、不认识的,商量好似的,总爱聚在这里洗画笔。在井美村,还有一处与沙井同年而建的建筑,名曰文阁,为井美村举人谢荩巨集资所建,它是一座楼阁式风水塔。后人们传说文阁为笔,沙井为砚。如此说来,在沙井磨砚、清洗画笔是一件顺理成章的美事。文友向我展示过孩子的画。孩子还在上小学,画的画却相当不错。

    我久久地蹲在水井旁,只想与它多处一会儿。它没有言语,但是它是有灵魂的,它一定也在注视着我,就像母亲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是的,老井在这里伫立了百余年,等待了百余年,奉献了百余年,每一个在这里喝过水的人,都是它的孩子。它的孩子太多,多得不计其数。而我,只是这不计其数的孩子中的一个。不管我走出去多远,离开多久,它一直在那里静静地等我归来。

    我不愿离去,然而不得不离去。我知道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只因为在井美村中,有一口等待我、守望我的老井。(文 / 万传芳)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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