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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执念的精神苦旅——读彭争武的诗集《寻找》
阳光东坑  http://dk.sun0769.com/   2020-05-20 11:43
    诗人彭争武“半生的时光”,大多是在东莞度过,是在写诗中度过的。他的诗通过隐寓和象征来诠释,充满独特的情感表达和心灵体验,涌动着广阔的诗意空间,总是能从平凡生活中探寻出生命的意义,在东莞诗人中独树一帜,具有很高的辨识度和影响力。

    夜又包围舞台 舞台下你我逐渐散去
    已无人留意台上的故事了
    舞台也不会 留意台下的观众
    观众总是来 总是去
    来的有我们的前辈 去的有我们的下代
    还有我们共同 正在慢慢消耗的时光

    这是你我的舞台 黑夜存在 白天存在
    我们一直在舞台上寻找 寻找可以寄托的
    人和物 物和事 事和人
    更多时候 我们就守着舞台
    看着我们灿烂的笑 灿烂的笑着一路消失
    ——《舞台》

    当我打开彭争武的诗集《寻找》,首先读到的是《舞台》,诗人用隐喻等手法把一个雾里看花般的舞台挂在禅意的枝头,富于诗意和弹性。事实上,物质的生存环境制约着都市外来人的生活舞台,喧嚣的尘世掩蔽着各色人的面目,心理的疏隔是都市人间情缘的薄凉,在诗人笔下是夜色下人潮退却后的舞台。诗中的笑,是诗人对内心孤独的自我消解,呈现一种生命的达观和释然:无论是谁,都是舞台上表演的过客,舞台上的角色和舞台下的观众,终将一别两宽,各奔东西,遗忘和孤独最终是人生历程的主旋律,而只有心跳的声音对人生是终生的陪伴。
海德歌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彭争武的诗充满诗意和乡愁:

    一间典型的湘西小木屋
    藤蔓爬上屋顶
    绿色迎着阳光 一只秃尾巴的狗
    慵懒横卧门口
    屋前屋后撒下土豆 花生的心愿
    我独自打开书
    就打开了半生的时光

    这么一间小木屋
    就霸占了我所有的记忆
    让我几十年来思索
    如何打开行囊
    如何带上火车
    如何种在城市
    ——《一间小木屋》

    那“藤蔓爬上屋顶/绿色迎着阳光一只秃尾巴的狗/慵懒横卧门口”的湘西乡村小木屋,是联通诗人心灵的秘密隧道。精神苦旅是诗意的播种,怀着诗的种子,诗人彭争武从小木屋的梦中出发,用彩色的蝶翅在莞邑大地划出一方春天的花园,播下诗意的种子,让千万颗漂泊的灵魂在种子中栖居,栖居在诗意荡漾的东莞都市。我试图从这“小木屋”找到一扇进入诗人心灵的门,便发现了在诗意虚幻中呈现的诗人真实的生命轨迹。

    这条轨迹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湖南平江延伸而来,在华南重镇莞邑大地扎下了根。这根,源自一座文化之城。那是历经汨罗江水浸润、诗圣安魂之所,散发着诗意芬芳,那是屈原和杜甫不朽的诗魂气息。

    这气息,是故园的春风,拂拭一颗诗心,在成长中以生命年轮飞翔,飞向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东莞热土。就这样,彭争武与成千上万的打工者,带着青春的梦想,带着诗意人生的想象和向往,来到了东莞,开启了他青春追梦的人生新航。

    航行在东莞这片诗歌瀚海中,在诗意的海中,生命之舟宛若远航的树,为怀抱的执念远航,在远航中寻找,在凡庸的生活工作寻找旭日擎起的曙光,寻找勒杜鹃点燃的火焰般的春光,寻找山雀子掠过旗峰上洒落的银铃般的音响。诗意,就在街巷穿梭中不经意邂逅,犹若偶尔在夜色中仰首望见城市蒙尘的星星,如约而至,照亮寄居的生存环境:

    搬入这台黑白电视机
    54平方米的房间
    顿时紧张起来
    桌子凳子椅子全都侧着身
    挪位置

    侧着身的还有妻 我
    八个月的儿子
    窗户上那株仙人掌也不例外
    偏着头往外伸

    在这城市三十年
    我就侧着身子三十年
    虽然儿子时常还记得回来看看
    但我的腰和双眼
    至今说不出为何
    莫名的一阵阵疼痛
    ——《寄居》

    心跳的声音,在彭争武笔下遂成生命之诗,寄存于他流动血脉的节律里,寄存于城市冰冷的风物里。“侧着身的还有妻/我八个月的儿子/窗户上那株仙人掌也不例外/ 偏着头往外伸”,寄居的体验中,传达了一种城市生涯的漂泊性,既是空间的,又是时间的,诗人只能在逼仄的居室里感受疼痛,它使人们在空间的范畴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时间上的回溯感和延伸感。幸好诗人有诗,因为诗的寄存,城市有了温度。有温度的城市,才能寄存一个外地人的家。作为寄居于城市的诗人,灵魂一直在漂泊的路上,诗歌成了灵魂漂泊的行李,成了点燃血液的火焰 ,也是温暖的手在心弦上的抚拭,是内心无人闯入的精神自留地,是在人心上打开的窗口。

    诗集《寻找》收入了作者近百首诗歌,讲述着新莞人的故事,故事中的片断,与诗人自身经历衔接,在生命的感知与回忆中打开异度灵性空间,梳理成一个时代的变迁史。彭争武的诗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以城乡冲突为题材的,而考察这一部分诗作对于我们剖析诗人对待城乡的态度有着重要的心灵史价值。正如著名评论家谢有顺所言:“《寻找》是彭争武一次艰难的自我确认。那些人生细节、心灵记忆,在诗歌写作中被聚拢、打量、省思、塑形,更重要的是被平等对待。不省略苦难的经验,也不厌弃那些破败的遭际,抚平了怒气和怨恨之后,以宽广、仁慈、沉静、简省的语言来审视来路、寻找未来,进而让一个人的生活与一个时代如此胶着在一起,同荣辱,共进退,这就是诗歌的生命,也是一个诗人之所以成为诗人的精神证据。”置身在这部心灵史中,诗人在对生活与生命的审视与思考中,完成审美体验与灵魂烛照。

    沿着灵魂烛照之光,诗人返回生命最初的家园,心灵发出呓语:“还是让我站在这里吧/成为这山里的树和木/一棵棵依靠着/就像依靠着一段段往事/生活随时/随便望望/就看见爱我的人在老去还有/我爱的人在苍老”(《眼里坐满了往事》)。彭争武的诗充满细腻的情感,读着读着不知不觉令人震撼。一种岁月沧桑感和无奈感,以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在爱人的容颜上演绎和流变,诗中细腻的笔触,把那种“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爱恋刻划得扣人心弦,衬托出底层民众活着的况味一种人生苦短不堪回首的凄然油然而现。这份凄然之情,更是在《活着》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父亲把自己丢进染缸
    一排排白布迎着黎明
    就依次展开了
    波浪式的白布
    如广阔而空旷的原野
    世界上的斑斓
    就从父亲的光脚下一个足印
    叠着一个足印延伸

    在农村 这叫染布
    而父亲说 这叫活着
    活着的人
    每天只能在白布上
    点点涂抹着自己

    我脚上已是正宗黄牛皮鞋
    无法再从白白的布上
    寻找色彩
    只能远远看着父亲
    还在白白的布上
    不紧不慢地跳着
    鲜红的脚印如大雁行行排列

    活着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满目的中国红
    清晨  我将皮鞋擦得锃亮
    准备出门
    ——《活着》

    彭争武借染布隐喻生活,回想当年,为了“换了一种方式”,诗人“将皮鞋擦得锃亮”,就这样挥一挥手走出家门。也许是因为在命运的白布上他看不到自己想要的色彩,他要选择去远方,是远方的风景启动了他决计远行的执念。诗人探寻生活脉络和生命初心,并试图用初心连通世界与自身生命基因的衔接口,并完成生命身份的重新确认,这种确认是基于诗人既往的打工诗人身份而完成的。《活着》所浓缩的,其实是漫长的时间和空间,出门所昭示的,正是一种亘古般的漫长寻找信念。

    如果说诗人早期的“打工诗歌”创作大都是内地农村青年在沿海都市谋生的故事的精神投影,那么这本诗集《寻找》则是时代现实的烈日对新都市人格的烙痕,为上个世纪百万南下务工的青年的精神涅槃签证,在转型的渠道实现身份重新认定,为城市安居乐业奠基,为一个时代塑像。著名诗歌评论家燎原指出彭争武“用这部《寻找》,承担起当初为那片‘新大陆’所召唤的外省青年下半段故事的讲述。隐约或凸显其间的少年史、青春史、奋斗史,以及与之密切关联的乡村史、梦幻般的新兴城市史,却以具体的个人标本,勾勒出一个时代的历史性变迁。”它是一个存活着的标本,在它的地层深处沉埋着社会转型期的阵痛,而在它的地表则负载着新时期一代漂泊在乡土与都市间的知识分子艰难的心路历程。

    活在城市,外在的一切不是诗人的内心花园,诗人的内心在远方父亲电话中的声音是亲情牵挂的疏离和怅惘,是生命的失落和难以承受之重:

    父亲的声音
    越来越轻
    语气越来越慢

    父亲不再提天气潮湿伤风腰疼
    父亲不再提稻谷小麦黄豆收成
    父亲不再提村里提留教育集资税收
    父亲甚至不再提
    假化肥假农药假干部
    父亲的平静
    使这千里的电话空间
    没有一丝杂音
    这让我多一份欣喜

    这也让我接下来无法想象
    挂机的一瞬间
    咳嗽竟然破空而来
    一浪接一浪
    惊得话筒悬在当天月夜
    至今还在不停晃荡
    ——《晃荡的话筒》

    晃荡是诗人描摹的大时代下外出务工群体奔走的缩影和心灵轨迹,是一份自醒的自我调整之后思虑的凝重,在生活细节碎片、心灵记忆刻痕中重组生命感应器,感应出苦难的历练、枯蓑的时光风物,通过洗练清新的语言打磨,磨成直面人生的锋刃,在内心的共鸣中迸溅灵魂的力量,注满诗人的血滴,在生命囿闭的内部寻找精神出口。父亲已经越来越苍老,“挂机的一瞬间/咳嗽竟然破空而来/ 一浪接一浪/惊得话筒悬在当天月夜/至今还在不停晃荡”,作品通过细节的刻画和夸张的手法,审视亲情,让人感动得涕泪涟涟。诗人反思来路,凝睇个人的情感和足印,虽然被时代风雨打湿,却在诗中显影,成为诗人精神的二维码。
    当我们用生命的触角去扫这二维码,那南下青年苦汗淘金的历程,那懵懂少年、躁动青春、奋斗渴望的交集,那古老乡村与新兴城市的切换,剪辑拼凑一幅昭告世界的生命大幕,呈现一个诗人的执念:在真实的世界创建虚幻的世界,在虚幻的世界凸现真实的灵魂。当灵魂的烛照完成生命的审美体验,一个君临现实之上的美丽存在便还原成一条远涉的旅程,这是诗人彭争武在寻找灵魂家园之途中心怀执念的精神苦旅。
    彭争武的诗是东莞诗群的一道独特的亮丽的风景,他把大都市、乡村与情感等元素注入现代性的风骨和传统的风韵中,既力求诗歌的内核充盈大气象与美好的情愫,又让诗歌香火延续故园的炊烟,犹如飘逸大地生态灵气的情愫,流逸于一片金光熠熠的土地——全国性制造业和现代化城市,中国改革开放前沿窗口,这片土地创造出举世瞩目的“世界工厂”。彭争武怀揣一颗诗心在这里静憩与放飞想象,遥远地感应故乡泥土的体温,从最初埋下的脐带里传导而来的一种与生俱来的乡恋情怀,把灵魂的温度沁入我们的血液,让我们的心灵品味出绵延不绝的诗意。

    生命中流淌的诗意情怀,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的组成部分,也是人类精神生命中最高贵的部分。在《寻找》里,则是一脉生命的长青藤,结出一颗颗成熟种子。种子里是一颗诗心,这颗诗心“种”在了都市,长成了东莞诗坛的一棵大树。然而树的根,却依然牵萦着生命原乡,并在异域延伸成城市的路。走在这条路上,彭争武完成了初心的回眸、灵魂的救赎,擎起了自己的果实和自身命运星宿。那果实,是彭争武生命之诗的结晶,它的光亮为一座城市添彩,它的重量,为一种人生增值。这人生,就是寻找的人生,就是诗意的人生,就是孜孜不倦、心怀执念地对诗神追随的精神苦旅。(文 / 曾海津)
来源:《东坑》报 编辑:李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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