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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儿童教育 敢问路在何方?
阳光东坑  http://dk.sun0769.com/   2013-05-09 11:03
    一、背景及机构介绍

    根据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推算,中国流动人口规模已超过1亿人(现已达到1.3亿人,未来数年仍呈增长趋势),其中18周岁以下的流动儿童有1982万人(现已接近或超过2000万),占全部流动人口的19.37%;而其中6-14岁义务教育阶段的流动儿童占全部流动儿童的43.8%,有868万(《我国9城市流动儿童状况调查结果》)。近10年来,城市流动儿童增长速度极快。以北京为例,1997年11月北京市流动人口普查统计显示,北京市流动人口总数为229.9万,其中5-14岁的儿童为7.5万;截至2004年年底,流动人口中适龄儿童约34.5万,7年时间增长了27万,增长了360%。

    现在,北京地区有四百多所(准确么?)专门为流动儿童开办的学校,有数十万学生,其父母绝大多数是由全国各地来北京工作的农民。他们往往是“三低”:受教育程度低,工资收入低,生活水平低,大多从事卖菜、卖水果、收废品等工作。尽管工作辛苦,收入微薄,但他们同样爱自己的孩子。虽然潜意识里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有出息”的人,能够收到良好的教育,成为国家和社会的栋梁之材,但这些家长由于时间、精力和能力方面的限制,大都使用一些简单、粗暴的方法教育孩子。有的甚至对孩子干脆不管不问,早已放弃。而专门为这类流动儿童开办的学校的师资普遍较差,老师水平参差不齐,学过教育学、心理学的教师寥寥无几,难以掌握学生心理,帮助学生健康成长。

    有关专家断言:我国城市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瓶颈”在于流动人口子女。这些正处于接受教育和身体发育关键时期的孩子们能否得到健康、全面地发展,关系到城市未来建设者的整体素质和文明程度,关系到社会的稳定和协调发展。在这样的背景下,北京真爱教育机构于2004年12月26日宣告成立,后于2005年5月9日在工商部门正式注册为“北京市真爱文化传播中心”。真爱教育机构是一家集教育、心理研究、实践和公益于一体的非营利专业机构,致力于教育公平和开发儿童潜能的事业。其宗旨是:把世界上先进的教育理念、教育方法带给中国最广大的平民学校,让老师和家长掌握这些方法,共同营造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让所有孩子能够身心健康地成长。北京真爱教育机构由一批热衷于教育事业的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医学及其他方面的老师、学者和社会工作者、志愿者组成,通过借鉴国外先进、科学的教育理论和教育方法,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实践中国教育家陶行知、陈鹤琴等的教育思想,进行有利于弱势群体自身能力建设的项目运作和推广。北京真爱教育机构认为:社会进步和和谐发展的根基在于教育,和谐教育是和谐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亦是和谐社会得以实现的重要前提。因此,我们希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通过严谨、公开、透明的财务制度,科学、流畅、高效的制度保障和项目流程,务实、热情、持续的团队作风,吸引越来越多的志愿者、专业人员参与真爱的项目,为儿童创造和谐、平等、充满创造力的教育环境。)

    二、实践探索

    我们的探索是先从流动儿童中学习有障碍的孩子开始的。2004年6月,笔者在北京市肖家河“农友之家”为外来务工人员做了一次“心理健康讲座”,讲座结束后,认识了海淀区清河新世纪流动儿童学校校长王毅。交流中他提到,学校里有一些孩子反应很慢,很多老师、家长都觉得孩子笨得不可救药,甚至已经放弃,他很想帮助他们,但没有合适途径。我告诉他,其实这些孩子很聪明,他们只要有适宜的学习环境,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就完全可以得到很好的发展。

    在王毅校长的大力支持下,2004年7月初,在新世纪学校一个异常简陋的办公室里,我们开始了研究和实践。最早接受训练的有5个孩子,其中一个14岁的孩子显得异常笨拙。他上小学5年级,但实际水平甚至不如一个学前班的学生,认识的汉字相当有限,读课文时只读两个字,后面就“呜——”一声表示读完了。经过半年多的学习训练,这个孩子能认识2000多个汉字,读课文时已经读得相当好了。他的记忆力特别好,有些很难的字他能记住,而他的语文老师、班主任、校长却不认识。另外一个特别好动的、有注意力障碍的孩子经过两个月的训练,也解决了他的主要问题,成绩明显提高。 其间,我们感到需要一些专业技术资料,也希望能得到其他研究者的支持。于是,我带领3个孩子来到了一家专业的学习障碍研究机构。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主任,他告诉我要和他们合作,需要5万元启动资金。他们为儿童做一份简单的心理学量表需要100多元钱,做一个月的训练(每周两次,每次两小时)需要1000多元钱。我知道,我们这样的流动儿童学校拿5000元钱都很困难,这里一个月的训练费用相当于很多流动儿童家庭一个月的全家收入。这些家庭是不可能拿出全家的收入为一个学习障碍儿童做这样的训练的。

    当时我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教育离不开商业,但是用商业的眼光做教育就完全错了。这种教育过度商业化会使很多中低收入家庭的儿童失去享受优质教育的机会。如果他们不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很难保证今后能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为了寻找更多的专业资源,我在2004年8月中旬到9月底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费去上海、九江、南京、镇江等地,与上海东方世纪学校(原上海建平中学)校长冯恩洪老师、江苏徐向阳教育训练工作室九江基地的全体师生和部分家长、南京浦口区行知小学杨瑞清校长和部分师生、江苏大学镇江医学院儿童学习障碍专家周平、李君荣老师等进行交流,还应邀在徐向阳教育训练工作室和浦口区行知小学作专题讲座。返京后,《中国教育报》为我们做了一个《谁帮学障儿童找回成功的自信》专版。随后,我们在新世纪打工子弟学校着手办了一个小型的特殊教育班,同时还为一些打工子弟学校的教师、家长进行心理学方面的讲座和培训。为了进一步研究北京打工子弟学校有学习障碍学生的一些情况,我们采用国家教育部重点课题“科学教育开发儿童少年潜能研究”课题组的、江苏大学镇江医学院周平和李君荣老师从美国、日本引进的“儿童学习障碍PRS筛选量表”,在北京两所打工子弟学校进行测量。在收回的70份有效量表中,可能有学习障碍的同学占到25位,高达36%,要比其他国家相关研究的比率(美国16%,日本16%)高得多,也比国内研究的比率(江苏省14%)高得多。这里面不排除文化差异、环境、教育和研究方法及经验方面的因素,但这样的数据本身仍应引起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接着,我们又和北京大学心理学博士后訾非合作。在訾非的指导下,清华大学笃行社的同学多次来到新世纪学校,为一些可能有学习障碍的孩子进行儿童韦氏智力测验,排除智力因素的影响。在工作期间,有很多社会各界志愿者帮助我们做了大量工作,他们中间有上至84岁高龄的老师,有十几岁的孩子,有企业家、白领阶层、高校老师和学生,也有很多一线的教师和学生家长。通过与志愿者的合作,我感到个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要想真正把一件对社会、国家有重要意义的事情做好,一定要有更多志同道合的同志一起参与。于是,在2004年12月26日,我们成立了真爱教育研究促进会。

    三、主要问题

    在我们的研究、实践过程中,我们始终在思考以下几个重要问题: 问题一:在流动人口家庭里能不能实行家庭教育项目?

    有一所打工子弟学校校长办学近5年来,每次召开家长会都来不了多少家长。当我们讨论这个问题时,校长说道:“为家长做培训是一件好事情,我们很欢迎,但这些家长文化程度低,不重视孩子教育,每天工作时间又长,忙着赚钱,没有工夫管孩子。我们学校组织了几次家长会,每次来的都寥寥无几!”我告诉他,“在潜意识里,每个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好的教育观念和方法就像一个刚到市场的新产品一样,开始肯定不会被大家都接受的,只有10%左右的容易接受一些新事物的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接触一下。只要他们了解了,使用了,这个产品解决了他们的问题,帮助了他们,他们就会真正接受它们。这时他们会向其他人宣传,其他 人就会乐于尝试、接受,最后大部分人(大约90%)都会接受。也许会有10%的人由于天性保守,永远排斥新产品,那么没有关系,我们就让时间淘汰他们吧!如果我们把所有注意力都盯在那些永远排斥这些新产品的人身上,那么我们永远无事可做。”

    听了我的这一番话,他同意试一试,写了一个通知。到了讲座那天,早早的就有家长来了。那次讲座一共来了近30位家长,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些文化程度低的家长提出的很多问题很有深度,显然是经过很长时间深入思考的。我不再怀疑他们的能力和决,他们只是需要适合自己的学习形式和方法。我相信一个家长,无论他的收入高低,文化程度如何,只要它真正爱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成长为一个教育家、心理咨询师的。

    问题二:如何在这样的家庭实施有效的家庭教育项目?

    在随后的工作中,我们采用了很多方式,有组织家长和老师参加的家庭教育研讨会,有随机的家访,有专门的家庭辅导,还办了一份针对家庭教育的报纸《真爱满天下》。我们一直在探索和研究针对这样的家庭如何展开有效的工作。专门组织家长培训,看起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可以让家长和老师一起参与,共同探讨教育孩子的良策,但后来我们发现,来的总是那些有时间、关心孩子教育的家长,而有些家长由于生存压力大,想来却来不了。家长们从事的工作不一样,有人早晨两点就去工作,晚上很早就要休息;有的晚上九十点才能下班回家。因此直接组织家长参加培训存在一定的难度。

    我们采用的一个办法是直接对教师培训,欢迎家长积极参加。在对教师培训的课程设计上,加大心理课程的比重。我们教给教师一些重要的心理咨询原则和方法,结合案例分析,讲授如何使用这些心理咨询原则和方法,并对教师进行实际指导。然后我们根据对象的不同,又着重讲到三种人群的心理状况:一类是教师自身的心理问题,因为他们的收入低,工作量大,会产生一些不平衡心理。这些都不利于教师身心健康,不利于教师做好教学工作;第二类是家长的心理,因为教师常常要和家长进行各种形式的沟通,家长的水平、层次、性格各异,经常会造成沟通障碍,有的会严重影响到学生身心健康的发展。如果教师和家长沟通得好的话,完全可以形成一股合力,有助于孩子身心健康成长;第三类是学生心理,因为教师每天必然要直接面对自己的学生,而且他们对学生的影响是直接的,因此,他们若能比较好地理解和掌握学生的心理特点,对孩子的教育是大有裨益的。
 
    考虑到孩子的身心健康成长是一个多方面的系统工程,要全方位地全面进行,我们除了采用培训教师并欢迎家长参加等形式外,还利用北京地区高校的志愿者对孩子进行心理学课程辅导。近年来,北京若干高校的志愿者团体都很重视流动人口子弟学校支教的活动,大约有几十个学校的上千人参加了这样的活动。他们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作为高校学子,他们有热情,有爱心,文化程度高,知识面广,在年龄上又和孩子相差无几,有些只差两、三岁。因为年龄相仿,他们与学生很容易沟通,做好朋友。不足之处是,他们缺乏经验和专业知识,每次活动只能带孩子们玩玩,教一些比较零散的知识,时间久了,有一些流动人口学校就不太愿意接受他们支教了,理由是他们会影响学校正常上课。也有些大学生做上几次就没有兴趣了。很多大学生社团对此都很困惑,难道他们真的不需要我们义务支教吗?其实,这类学校非常缺乏这样的专门老师,解决的方法就是结合各种专业力量,为孩子开发适合他们的心理学课程,然后对大学生志愿者进行有组织的培训,安排他们去不同的学校支教,并定期相互学习、探讨,改进课程设计。在这方面,我们已经进行了一些有益的尝试。我们组织了北京大学、首都师范大学等大学的专业老师和同学,一起研究开发了一套适合流动人口子弟学校的心理学课程,然后组织各大学的志愿者团体进行培训。目前已经有多所大学希望一起合作,共同为流动人口子弟学校的孩子们做一些事情。

    四、解决思路

    经过长时间的实践和思考,我们渐渐明确了两个思路:一是探索一条流动人口子弟学校未来的发展模式;二是探索一条流动人口子弟学校教师、家长的培训模式。
 
    农民工子弟学校现在正处在一个转型期,虽然他们的生存状况比几年前有很大好转,但面临的困难和问题还很多,几乎每一个校长都能感到压力和责任、困惑和迷茫。单靠他们自身的力量去解决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发展问题,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我们和北京教育科学院基础教育研究所合作,向世界银行中国发展项目申请一笔资金,准备筹建一所流动人口子弟学校,名称为“北京真爱教育实验学校”,主要招生对象是在北京的流动人口子女,另外还招收全国各地有各种心理障碍、学习障碍的孩子。通过我们以往的研究实践,我们坚信:“无论有什么问题的孩子,只要能给他提供一个合适的教育环境,这个孩子都会身心健康地成长的。”我们会采用个性化教育和一体化教育原则,以陶行知、陈鹤琴先生的教育理念和实践为基础,借鉴多元智能、学习障碍、合作学习等国际先进教育理念,汇集一大批有志之士,努力把这个学校办好。通过这个试验基地,我们将研究当前我们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遇到的困境和难题,然后通过各种培训、讲座和报纸、网站等多种形式,把研究成果传播出去;与其他各农民工子弟学校合作,共同探索一条新的办学模式,从而让流动人口子弟学校走上健康发展的道路,让更多的家长、老师从中得到支持和帮助,帮助孩子们身心健康地成长。

    此外,我们开展了流动人口子弟学校教师培训项目。经过调查研究,我们发现,尽管很多流动人口子弟学校的孩子已经享有受教育的机会,但不少学校教师和管理者的水平相差悬殊,教育观念落后,教育方法陈旧,远远不能跟上社会进步和国家发展的需要。因此,我们与多所流动人口子弟学校的老师沟通,了解他们对培训的需求,并已经着手开发这方面的课程,然后拟和一些国内外专业教育机构和基金会合作,展开这个项目。培训内容将涉及到教育、心理、社会等多方面。2005年9月24日,我们在北京市石景山区树仁学校开展了一个为期一天的教师培训,请到66岁的老志愿者、原海淀中心学区校长崔宏济老师做了“如何指导学生写好作文?”的培训。培训后,很多老师感觉特别实用、有效,对他们在教学过程中提高学生写作水平大有帮助。同时,北京市民主促进会的老师们捐献了40本由崔宏济老师编著的“小学生优秀作文训练大全”。我们还请到留美博士、北京大学心理学博士后訾非做了“儿童创造心理学”的培训。我本人做了“流动儿童教育,敢问路在何方?”的体验式培训。通过培训,我们感受到流动人口子弟学校教师的好学和热情,也感受到他们的压力和无奈。

    我们不做追求数量、流于形式、效果甚微的“蜻蜓点水式”培训,而是要选几家试点学校,努力做好培训后的跟进工作。为此,在教师自愿的原则基础上,我们协助试点学校成立了作文学习小组和心理学习小组,定期组织活动。作文写作小组要求老师写作文,交给崔宏济老师批阅,然后组织活动,通过见面和电话等方式进行指导;心理小组计划定期举办一些活动,帮助老师解决工作中的问题和自身的心理问题,使各位老师成长起来,在工作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同时,我们将整合更多资源,组织老师参加北京一些特级教师的观摩课,点评课和其他交流活动,从而开拓农民工子弟学校教师的视野,培养一批优秀的骨干老师,提高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师资水平,培养更多优秀的学生。

    “路漫漫兮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尽管前面的路很漫长、很艰辛,但我们看到许多机构和志愿者对流动儿童教育的关注和支持。我们相信,中国的流动儿童会得到更多、更好的教育机会,身心健康地成长。他们与城市儿童一样,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让我们继续努力,期待着这一天早日来到。
来源:青翼网 编辑:李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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